日期:2023-01-06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高等教育
在中国文学史上,先秦散文,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以文化链的形式,概括出华夏神州对人类社会所贡献出的精神财富。
宋代是词的“黄金时代”。这一时期,以柳永、李清照为旗帜的婉约派和以苏轼、辛弃疾为代表豪放派代表两种截然不同词风争雄对峙、相映生辉。这里,我们从词的题材、形式和写人绘景、抒情和表现手法等不同风格方面,对婉约派和豪放派各自词风作一粗浅的分析比较。
一、婉约派“樽杯楼庭”“花间柳下”题材的狭小与豪放派“塞外江天”“宇宙山河”题材的广阔
豪放派与婉约派最显著的区别就是题材的广阔和狭窄。词本来是为合乐演唱而作的,起初演唱的目的多为娱宾遣兴,演唱的场合无非宫廷贵家、秦楼楚馆,因此歌词的内容不外伤离送别、男女恋情、酣饮醉歌、惜春赏花之类“香软”的词风。婉约派从开山鼻祖温庭筠到后来三百余年间“以婉约清丽为宗”的词人作品,词风香艳秾丽,堆砌华丽辞藻,感情空洞,数量浩繁而题材狭窄。
柳永《雨霖铃》写一对恋人的离别,不同于传统的送别词中红楼深院、春花秋月的狭小境界,而表现出一种烟波浩荡、楚天开阔的气象。李清照的《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描绘了重阳节把酒赏菊的情景,用“黄花”比喻人的憔悴,以“瘦”暗示相思之深,烘托了凄凉寂寥的氛围,表达了思念丈夫的孤独与寂寞的心情。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将七夕人间“乞巧”的主题及“牛郎、织女”故事的悲剧性特征写得练达而凄美。尽管柳永、李清照和秦观等人的词作在题材方面有所开拓,但毕竟难脱桎梏。
豪放派词作的最大特点就是题材广阔,花间月下、男欢女爱,山川景物、记游咏物、农舍风光以及吊古感旧、说理抒怀等都大量写入词中,甚至军情国事都能入词,“无言不可入,无事不可入”(刘载熙《艺概》),它气势恢弘,不拘格律,完全突破了词为“艳科”的传统藩篱。苏轼把词从“娱宾遣兴”的原始用途、从“樽杯楼庭”“花间柳下”推向了更为广阔的社会和人生。如苏轼的《念奴娇》(“大江东去”)和《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辛弃疾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等就是最能体现这一特色的不朽名作。
婉约派众多词人,众多词集,词作总数达数千首之巨,但就其反映的社会生活面以及题材范围而言,统统加起来也远不及苏轼一个的三百多首词广阔。
二、婉约派的“珠圆玉润”“削足适履”与豪放派的“词不协律”“革新突破”
婉约派与豪放派不仅仅在题材选择方面有很大的差异,在词的形式上,也完全不同。婉约派的词人更注重词的形式,视音律上的“五音”、“六律”等规则为法度,视语言上“珠圆玉润”、“无一字无来处”的清规戒律为法宝。他们不顾作品在题材选择方面狭窄单调,内容陈旧贫乏,反而更醉心于谐音合律,刻意于雕章凿句,就像《淮南子·说林训》中说的“削足而适履”一样,创作中不肯越雷池一步。婉约派中成就最显著的李清照面对着国破家亡、穷愁潦倒的严酷现实,却抱定“词别是一家”的观点,严分诗词疆界,确立词的独特个性,尽管是“凄凄惨惨戚戚”,催人泪下,但缺乏激人奋进的力量,大大削弱了作品的思想意义。内容限定了形式,形式又反过来限定了内容,婉约派词人们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这一点上,周邦彦、贺铸为代表的“格律词派”更是登峰造极,有过之,无不及。
豪放派则不是为形式所羁,而是充分调动形式为内容服务,最突出的是苏轼,他打破了“词必协律”的陈套,使词从音乐中解放出来。由于他“横放杰出,自是曲子中缚不住者”(《复斋漫录》引晁补),又“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历代诗余》陆游),充分发挥词的长处,利用长短句的错落有致,造成节奏的舒缓有序,用词造句铿锵有力,从而达到了形式与内容与情感完美和谐统一的艺术境界。
语言上,苏东坡打破了婉约派的清规戒律,形成了清新朴素、明快畅达的语言风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水调歌头》)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蝶恋花》)等词句都简单明了,自然清新。正是因为苏轼的大胆革新,才使词脱离了音乐的藩篱而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
三、十七八女子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和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俞文豹《吹剑录》的一段记载: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耆卿?”对曰:“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子,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段话可以说是对于婉约派与豪放派不同词风的形象概括和生动说明。
曾经有一则故事,秦少游自会稽入京,(东坡)又问别作何词,秦举“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坡云:“十三字只说得一个人骑马楼前过。”秦问先生近著,坡云:“亦有一词,说楼上事。”乃举“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晁无咎在座云:“三句说尽张建树封燕子楼一段事,奇哉!”(《唐宋诸贤绝妙词选》)故事中苏轼与秦观的不同,亦可推及豪放婉约两派在创作上的不同特色。
婉约派[专业提供毕业论文写作和发表的服务,欢迎光临]写景铺叙细腻,辞藻华美,曲尽其形,抒情取景静、幽、小,委婉含蓄,柳词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设想酒醒后:野水荒岸,残月凋落的凄凉。豪放派写景则大笔勾勒,朴实明快,如苏词“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临江绘景,取景动、显、大,使读者如临绝壁,如闻涛声,如见雪浪。
婉约派在人物形象刻画方面工笔细描,达到“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六十一家词选例言》),如柳词“执手
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用特写镜头:写一对恋人一双无力而有意的手拉在一起,泪眼模糊,千言万语“凝噎”在喉,难以倾吐。而苏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用“蒙太奇”手法粗笔勾勒,从身姿、装束、风度方面刻画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潇洒从容的儒将周瑜形象,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尽管豪放派在结构上跳跃动荡,纵横潇洒,造成一种开阔、健朗的艺术境界,格调显得清超豪迈,为婉约派所不及,但在具体形象以及人物心理状态的细致描写和刻画上稍逊于婉约派。不过,不论是婉约派还是豪放派,虽然在题材、形式、语言、写人绘景方面有所不同,但各有所长,同样都为中国文学史、为后人留下了不朽的精神财富。
作者简介:
方伟(1964-),女,汉族,辽宁黑山县人,文学士学位,副教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及汉语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