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私立高等教育发展初探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5）18-0001-03

　　一、引言

　　从本体上讲，私立高等教育区别于公立高等教育的一个特征是控制的形式，对国家而言，两者最重要的区分在于对公共资源的获取和使用。公立高等教育的主要收入仰仗于国家/政府年度拨款，而私立高等教育严重依靠学费、校友或私人慈善机构的捐赠。

　　自20世纪末始，私立高等教育在全球范围内快速发展，拉美和亚洲是私立高等教育发展最快的地区，苏联解体后，中欧与东欧也站在了私立高等教育发展的前沿，非洲的私立高等教育发展缓慢，但稳中有升。全球范围内，私立高校数量及其容纳的学生数都已不可小觑，在亚洲的菲律宾、韩国、日本、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拉丁美洲的巴西、美洲的多米尼加共和国、南美洲的智利等国内，其私立高校数量在本国高校总量中的比重超过了80%，分别为：81%、87%、89.6%、92%、96%、89.3%、90.7%、93.3%。

　　总体而言，私立高等教育部分主要分为非营利性私立高校和营利性私立高等教育机构，但是无法否认的是，营利部分与非营利部分的区分界限模糊且两者互有漂移。在私立高等教育蓬勃发展的美国，其做法是根据免税代号来区分，非营利机构代码为501（C）3，根据美国国税局（IRS）的规定，具有免税资格的学校须是不为获取个人利益而举办，学校财产永久用于慈善事业，净收入也不分配给学校的所有者或利益相关人。但是营利性高校不接受此规定约束，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使学校的所有者或利益相关者获利，即“作为私立高校，期间管理的个体或机构因其自负风险领取除工资、租金和其他费用之外的补偿金”。也即，对营利性高校和非营利性高校的界定不在于其是否挣钱，而在于其如何使用挣到的那笔钱。两者的区别在于：非营利性高校将一部分钱用于学校的运作后，将盈余的利润依然用于这类非营利事业，而营利性高校在剔除了成本后举办者可以自主决定如何使用从中获取的利润。

　　二、私立高等教育机构类别

　　（一）非营利性私立高校

　　这部分高校主要有研究型私立大学、附属于宗教组织或教派的院校和专业性院校三种，全球范围内非营利性私立高校呈现出多样性，且遍布各个学术层级，但引人关注的往往是占据学术层级两端的高校，他们中的一部分踞于学术顶层，起着引领的作用，大部分院校则跻身于学术层级的底端，其“冰火两重天”的特征源于各校的学术地位和综合实力的差异。踞于学术顶层的私立大学通常是研究型私立大学，他们具有悠久的办学历史，与公立高等教育中的顶尖大学非常相似，将教学、科研、为社会服务视为自己的使命，但他们与私立高等教育中名声不大的高校则有相当的不同。

　　北美洲的美国一直被认为是私立高等教育发展的中心。其私立高等教育的发展是美国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最引人注目的成功事例之一。在以多样性与竞争闻名的美国高等教育系统内，分布于各个层级的私立高校数量及力量不可小觑。根据2005年卡内基基本分类标准，在被列为“博士学位授予大学”的283所美国高校中，108所为私立大学，占同类大学总量的38%。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更是全球范围内公认的学术引领型学校。2010年由《泰晤士报高等教育特辑》（THES）公布的全球排名前20位大学中，美国大学占14所，其中12所为私立大学，占美国上榜大学总数的86%，占世界前20所大学总数的60%。1900年大学协会成立时，首批属于私立性质的11所成员大学中有9所入围。历史变迁，私立大学在残酷的市场机制主导的体制中顽强生存，私立大学群体依然经久不衰，私立老大学亦仍傲领群雄。

　　东亚是世界私立高等教育发达地区，韩国的浦项科技大学（Pohang University of Sci&Technology）、延世大学（Yonsei Uni-versity）和西江大学（Sogang University）、日本的早稻田大学（Waseda University）和庆应义塾大学（Keio University）、菲律宾的德拉萨大学（De La SaHe University）和雅典耀大学（Ateneo deManila University）等私立大学不乏盛名，2010年“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THE――QS 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的编纂机构QS Quaequarelli Symonds Ltd.对亚洲地区顶尖大学的评估排名结果显示，上述私立大学分别位列第14、19、52、39、23、106和58位。然而上述几所在地区高等教育系统中处于引领位置的私立大学在2010年THES公布的全球前200所大学排名中，仅浦项科技大学位列28、延世大学位列190入围。从全球范围来看，目前笔者可获得的有关其他国家私立高校的全球排名是Levy等人根据2004年《泰晤士报高等教育特辑》（THES）公布的全球前200所大学排名所作的统计，根据其排名统计数据，不属于美国但名列其中的私立大学数仅为6所，他们是：鲁汶天主教大学（Universit6 Cathohquede Louvain比利时，第52名），布鲁塞尔自由大学（Free University 0f Brus-sels比利时，第54名），查莫斯理工大学（Chalmers University ofTechnology瑞典，第110名），麦克马斯特大学（McMaster Uni-versi～加拿大，第147名），浦项科技大学（Pohang University ofSci&Technology韩国，第163名），以及奈美根大学（NijmegenUniversity荷兰，第191名）。 　　起着引领作用的顶尖私立大学集中体现出3个特点：（1）人才集中。“在科学领域里，在大学里，最重要的事是最有见地的科学家在设施最好的实验室里从事最前沿的研究”。乔治？史蒂格勒（George stigler）将私立大学的人才集中描述成“雪球效应”：一位获得资助从事研究的科学家吸引了最好的学术人员形成科研团队，而这一团队又吸引其他想进入这一领域的年轻人。各顶尖私立大学通常非常注重在全球范围内挑选优秀学生和学术人员，注重提高大学的国际化程度以吸引全球最有智慧的人才，兼收并蓄是其吸纳人才最真实的写照。（2）资源丰富。顶尖私立大学通常有机会接受大量捐赠。Monks和Ehrenberg的研究表明，世界排名的名次与大学获赠数额呈正相关，并且随着声望的增加，他们吸纳资源的能力也相应增加，通常拥有大学运作所需的巨大成本。以美国为例，仅在2006年这一年，哈佛大学获赠28916000美元，耶鲁大学获赠18031000美元，斯坦福大学获赠14085000美元，普林斯顿大学获赠13045000美元。不仅如此，美国顶尖私立大学还受益于其学术人员从而如愿竞争到数额不菲的联邦政府研究经费，大量资金的获得使得大学形成良性循环，他们有更大的能力吸引顶尖学者和研究人员。每年的工资调查显示，美国私立大学用于支付教授的工资比公立大学平均高出30%，在过去的30年间，这种差距在日益增大。1980年一所授予哲学博士学位的大学用于支付教授工资的费用是私立大学的91%，2007年，公立大学平均年薪为106000美元，是私立大学教授平均工资的78%。（3）适宜的制度安排。Aghoion et a1.认为，大学的研究绩效与大学的自治程度呈正相关，私立大学在学校内部管理体制方面有相当的自治权，特别在预算管理、聘用员工能力和设定工资等方面有相当的自由，这增加了大学资金使用的效益和更高的研究产出。

　　与研究型私立大学不同的是，多数私立大学位于学术底层，他们存在的原因主要为：首先，20世纪末90年代开始全球范围内的高等教育大众化使得学术系统和各国政府须面对前所未有的高等教育入学压力，原有的高校无力容纳蜂拥而至的学生；另一方面，随着各国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维持高等教育运作成为一笔费用庞大的开支，各国或无力或无意支付日益增加的高等教育办学成本。同时人们就高等教育经费的思维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传统观点认为，高等教育是由社会提供的一种公共物品，而现在人们更倾向于认为高等教育首先是一种个体有利可图的私人物品，一部分学生及其家长固然是不得不支付接受高等教育所需的昂贵费用，另有一部分学生也愿意牺牲短期的经济利益为自己的未来作长效投资。这使私立高等教育获得了发展的时机。但这些诱因也决定了后发的私立高等教育部分与生俱来的器用性质。多数后发的私立高等教育运作并不被纳入国家财政预算内，在缺乏贷款、补助、又无力吸纳捐助和研究经费的情况下，私立高等教育首先要满足学生的入学需求以获得生存必需的费用，因此他们重生源数量甚于质量，并在办学目的、课程设计、学生管理等方面体现出极强的市场导向性，在面对适龄人群数量和市场力量的变化时也极为脆弱，Hans c.Giesecke在谈到中东欧私立高等教育的扩张与发展时曾说，在中东欧各国内，若私立高校开设的管理专业在就业市场上不再吃香，那么多达50%的当地私立高校将不得不关门大吉。在他看来，全球范围内后发的私立高校能否克服管理上的困难令人担忧。

　　（二）营利性高等教育机构

　　全球范围内营利性私立高校学生数仅占接受中学后教育的学生总数的5%弱，且其主要在非大学部分扩展，营利性大学仅占营利性高校总数的6%。但是毋庸置疑，近年来营利性私立高校的发展逐渐引人注目。乌克兰所有私立高校都是合法的营利性高校，其学生数占该国接受高等教育学生数的16%，马来西亚90%的私立高校是营利的，南非现有的96所注册私立高校中64所高校是营利性的，巴西三分之二的私立高校是营利的，菲律宾47%的学生在营利性高校就读，在智利，营利性高校学生数占该国接受高等教育学生总数的18%，为培养商业领袖，同时应对现有大学面临的财政危机，德国于2004年出现第一所营利性私立高校，2004年日本允许在某些地区举办营利性高校，目前其境内共有2所这样的学校。

　　对营利性高校的分类要考虑很多因素，凯文和丹尼尔根据学校的所有权、使命、课程、教学方法、生源和学校地位等因素，将营利性高校大致分为四类：（1）公司大学。这类学校主要面向自己的员工对他们进行培训，他们对自己的员工培训不是为了即刻营利，但公司大学对本公司人力资源的开发却能使公司获得长效利益。美国有上千家公司有这样的大学，但只有其中几百家提供的课程属于中学后教育。（2）公司拥有的大学。这类大学完全通过提供教育服务获利，他们或通过购买其他地区/国家已有的高校、或开办分校区进行不断地扩张，如阿波罗集团在巴西、荷兰和印度设有校区，事业教育公司则在法国、英格兰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设有分校区；再如美国的琼斯国际大学，这是一家经地区认证的网络大学，为一家私人公司所有，授予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ITF技术学院则是一所经认可的营利性学校，不仅在全美都有校区，还和加拿大一家营利性商业学校合作在中国开拓市场，该校提供2年制、4年制和研究生学位课程，也提供无学位的课程，ITY股票在证券市场上市交易。（3）不授予学位的营利性高校。2001年的数据显示，在美国这类高校的学生数占营利性高校学生数的58.6%，学校数量占营利性高校学校数量的82%。这类学校通常对学生提供在焊接、卡车驾驶、美容等领域的入门培训，学习期限通常不到一年。全球范围内这类学校的认可度比较低，一些公众认为他们提供的并非是“高等教育”，但其中也有一些学校通过“升格”成为正式的高等教育机构。（4）授予学位的营利性高校。这类学校是全球范围内最被认可的营利性教育机构。在美国约有800所这样的院校，其中500所是2年制学校，余下的300所进行高级教育，其中150所授予研究生学位。以2001-2002学年为例，美国的这类营利性高校在这一学年共授予12万个学位，其中65%是协士学位，22%是学士学位，12%是硕士学位，1%弱是博士学位。在智利，营利性高等教育仅在非大学部分，他们也提供授予学位的课程，但公众很清楚其份量不如公立大学授予的学位。第四类营利性高校又可以细分为“超系统营利性高校”和“企业型学院/大学”两类。“超系统营利性高校”指在各地区都有校区的营利性高校，其提供的课程涵盖范围广，从入门培训、专业技术课程的提供，到授予商业、法律、教育学、心理学等学科的研究生学位，有些超系统学校遍布全球各地，有些仅在本国和邻近国家才有分校区。最近几年菲尼克斯大学（U-niversi～of Phoenix）、ITY技术学院（1TT），得锐大学（Devry Uni-versity）、布莱恩特-斯特拉顿大学Bryant and Stratton Universi-ty、斯特耶（Strayer University）等大学的发展颇为引人注目；“企业型学院/大学”，是由个人、家族或公司所有和管理、面向本地区办学的营利性高校。他们不发行股票、规模小，一个校区仅几百号学生，其提供的课程有限，学校使命、资金基础也较为有限。这类学校在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较为常见。 　　营利性高校生存的另一种特点也不容忽视，即其与公立大学的合作――不仅是指高校实体之间的合作，有时甚至是一方附属于另一方。通常公立大学有学术地位、开设的课程广泛、实验和教学设备齐全、师资力量强大，营利性高校则以有效的途径抢滩需高额付费的高等教育市场部分，使得那些学业基础比较差的学生获得高等教育入学机会。在中国，独立学院与其母体的合作便属于这一类，印度、马来西亚、俄罗斯等国也有大批这样的合作院校，在美国，营利性大学和公立大学之间的合作通常有正式协议，通过协议，一方将另一方2年制的毕业生纳入自己的4年制学位培养计划中。

　　三、结语

　　全球范围内私立大学的兴起为那些原本无缘进入高校的学生提供了入学机会，减轻了公立部门的入学压力，也为成人学生的职业发展提供了机会。但是私立高校除了关注自身的市场地位和收入外，还须考虑自身在本国高等教育系统中应发挥的作用从而真正满足公益需求。对各发展中国家来说，如何将私立高等教育纳入本国的学术体制是一个挑战。后发的私立高等教育仅仅是为公立高校拾漏补遗成为本国高等教育系统的一个点缀，还是在地区高等教育市场中成为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不仅是私立高等教育部门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是各国政府在规划管理整个高等教育系统时需要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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