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二战对于美国黑人民权运动的影响

摘　要：美国黑人民权运动是非洲裔美国人为争取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平等权利而发动的一场声势浩荡的群众性社会运动。第二次世界大战对于这场声势浩荡的社会运动起到了十分重要的催化与促进作用。二战中使得黑人更加清楚的来了解了美国社会对种族歧视的态度极其现状，刺激了黑人渴望民主、寻求的平等的愿望与勇气。二战所创造的种种特殊的社会情况也为黑人的民权运动创造了机会和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关键词：二战 种族歧视 美国黑人 民权运动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黑人是最早和最热心斥责欧洲兴起法西斯主义的美国人”①。黑人问题在二战期间仍然是一个边缘性的美国社会问题，但是二战却使得黑人看到了争取种族平等的希望，“二战为民权运动的开展提供了良好的社会环境，各种关心种族权利的组织空前活跃”②。战争结束后，二战期间的经历使得他们清醒认识到战争并不能实质性的改变他们的状况，而革命的种子也播散在了黑人们的心中，正如黑人作家詹姆斯·鲍德温指出的那样，他们所受的待遇也使美国白人大大丧失了人们的尊重③。二战结束后，“黑人在战时得到的利益很大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在好几方面的支持增强了黑人得到平等地位的运动势头④。“因此，二战后美国黑人运动进入新的时期。⑤”这样的论断是有着自己充分的论据，但是学界仍然有着争论与探讨，各有观点也有各有论据。笔者愿就这一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 二战使黑人更加深刻的认识到美国种族歧视的情况
　　与一战不同的是，自由成为二战中美国官方的战斗口号。1941年1月6日，罗斯福总统在国情咨文中提出了“四大自由”的主张，即言论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匮乏的自由和免于恐惧的自由⑥。罗斯福宣称，自由是“所有不同信仰、不同种族和居住在不同地方的人都应该拥有的权利”，自由显示了“我们与敌人之间的本质区别”⑦。为了加强道义力量，美国需要高举自由的旗帜，反对德国纳粹的“统治种族”理论以及对美国种族问题的攻击。然而这“四大自由”的主张与美各国国内严重的种族歧视有着激烈的冲突与明显的反差。
　　受到战争的刺激，美国的国防工业在1940年开始迅猛的发展。经济的迅猛发展造成了劳动力的缺口，但是经济的发展与市场的需求并没有打破种族歧视的壁垒。1940年冬，75%的国防工业不接受黑人⑧。直到武装部队，以及在此之前还对黑人闭门不纳的企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时，才开始接受黑人。在工作培训方面，黑人也无法得到平等的培训机会。为了缓解熟练工人不足的状况，美国政府设立了很多培训项目，但是黑人被允准参加这些项目的寥寥无几，幸而能得到培训机会的黑人同样是受到歧视的对象⑨。虽然在1940年颁布的《国防培训法》中已经明确的提出禁止在国防工业生产的工作培训中实行种族歧视，但是到1941年3月，在175,000名接受过培训的人中，只有4600名黑人⑩。
　　除了就业中的歧视，黑人的参加军队也受到了歧视。1940年，美国开始了和平时期的首次征兵。但黑人在征兵入伍上面临许多限制。在入伍文化测试中，白人15分即可入伍，黑人则需要39分。在训练中，黑人士兵往往优于白人士兵，例如，1944年有18万黑人和白人士兵受扫盲专门训练，15万人达到训练要求，其中86670是黑人，黑人受训的合格率为87.1%，白人士兵之84.2%。但是在分配任务时，黑人士兵往往遭到歧视，一般只能在非战斗性部队服役11。据《1944年黑人手册》统计，“黑人士兵大约三分之二是在各种勤务部门服役”。陆军中，有70%的黑人海外部队担负无技术的非战斗勤务，海军中80%的黑人任炊事员、勤务兵和勤务军士，而干此等差事的白人水兵仅2%12。派往海外的黑人士兵，71%是在后勤和运输部队服役。黑人医护人员只限于在黑人部队活动，住有黑人伤员的混合医院不容许黑人医生工作。虽然科学早已证明，一切人种的血液是相同的，但是美国红十字会直到1944年还对黑人和白人输血实行隔离，分别使用不同的血浆。黑人部队在驻扎和训练期间，遭受到种族主义分子袭击、迫害的事件屡屡发生。在种族冲突中，黑人士兵杀死白人士兵几乎毫无例外地被判处死刑，但是白人士兵杀死黑人士兵，从未一人被判处死刑，至多判处十年苦役13。
　　二． 二战激发了黑人的变革渴望，提供机会与条件
　　二战前期的紧急状态中美国社会对于种族歧视的态度使得黑人们对于现实认识的更加深刻。而二战所创造出的特殊环境与条件激发了黑人的种族意识、政治意识和寻求变革的渴望，同时也为民权运动创造了巨大的机会和良好的社会环境。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黑人利用二战将其种族要求与战争所要维护的民主原则联系了起来。法西斯战争就如同一种消毒剂一样，教育了人民，进一步促进了黑人的觉醒。在战争中，黑人士兵足迹遍及欧、亚、非和大洋洲，在同各国人民，并肩打击德、意、日法西斯的战斗中，加深了了解，将美国的种族歧视、争取平等权利的斗争，同民族解放运动联系在了一起。1944年，杜波依斯在一次演讲中曾经预言，殖民地人民如不能得到公正待遇，帝国主义者的道德只能使反抗他们统治的民族解放战争14。
　　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关系，使得美国人民普遍认识到种族主义的狰狞面貌，感受到仁爱、平等和人道，对于自己生存的世界是多么的重要。第二次世界大战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同，是与反法西斯主义对抗，德国法西斯政权的主要罪行之一，是从种族主义立场出发，屠杀几百万犹太人，这种的赤裸裸的种族主义的表现，是受到了绝大多数美国人的谴责的。因此，尽管美国种族歧视观念根深蒂固，在希特勒的种族主义受到谴责下，美国对黑人的私刑的歧视表现，也是得不到支持的15。美国白人的种族观念也因此在改变着。在二战初期，大部分的美国白人并没有意识到国内突出的种族问题。1943年底特律市发生种族骚动后，人们开始意识到国内其实还存在着突出的种族问题。《底特律自由新闻报》要求人们以客观的态度对待种族问题16。史密斯学院名誉院长威廉·尼尔森和其他137名白人精英联名呼吁，号召不同种族、肤色、社会阶层和地域的人共同营造和平的生存环境17。部分的白人已经意识到了国内的种族歧视与美国所宣称的自由精神是背道而驰的。观念的转变为战后的黑人民权运动提供更大的空间与更好的条件。
　　二战为民权运动的开展提供了相当大的机会。尽管美国主要工会组织， 采取了歧视黑人的政策，但是黑人在公会中的力量仍然迅速增强。1930年，参加工会的黑人是110，000人，1940年将近500，000人，1945年增加到760，000人。在武装部队中，黑人也是一直不容忽视的力量。尽管美国武装部队中的种族歧视严重，黑人士兵只在十分不公平的地位上，但是黑人官兵在最吃力、最劳累、最危险的岗位上，表现极为出色。1944年底，大约100万黑人男女在军中服役18。各种关心的种族权利的民权组织也空前的活跃起来，一些民权组织的政治影响力也与日俱增。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成员迅速扩大，并在其历史上首次成为黑人群众的代表。1940年，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有支部355个，成员5万多人；到了1946年，其支部和成员分别增加到1073个和45万多人，后者占黑人总数的3.5%。在协会的努力下，先后通过诉讼促使最高法院先后宣布祖父条款、白人预选制和歧视性文化测试等州法律违宪19。
　　二战期间，因为战争经济的繁荣导致大量的黑人迁向工业中心迁移。这次迁移的总数虽然没有一战时大，但是这次迁移使得黑人的城乡人口构成发生了较大的变化。1940年-1947年，非白种人的农业人口从占非白种人口总数的52%降到了40%，在南部则由64%降到56%。1940年南部有过半的黑人从事农业，1950年大约有2/5。这次迁移的结果是，黑人恢复了经济萧条时期在工业部门中失去的地位，并且进入了战争期间的新兴工业部门。在制造业和加工工业中，黑人就业人数从1940年的50万人增为1944年125万人，1940年的100万失业黑人几乎全部就业。黑人工会会员人数则从1940年的50万人增加到1945年125万人20。黑人的城乡结构和就业人数的变化，使得黑人向城市聚拢，接收到更加先进的事物与思想同时增加了工会的力量，增强了黑人的组织性。此外，由于大规模、持续性的黑人移民，到20世纪40年代末，已有1／3的黑人居住在南部以外的地区，而50年以前只有1／10的黑人生活在这些地区。仅在40年代，生活在南部以外地区的黑人从236万增长到460万，增长了100％。这样，南部人长期声称的特别的问题就不再只是一个纯粹地区性的问题，而日益成为一个全国性的问题，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21。
　　经过了二战的洗礼，黑人在思想上、组织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现实的情况使得他们更加清楚的认识了问题的根源，刺激了要改革的渴望。二战结束后，黑人争取平等权利的决心也进一步的加强。
三． 小结
　　二战是美国黑人在争取权利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分水岭。美国白人的观念因为黑人在战争和总的杰出表现和对种族主义的普遍认识而有了改变。但是这个改变在二战期间并不是彻底的，黑人的歧视在仍然是根深蒂固的存在着。黑人想要彻底的废除种族歧视，那么必须要得到大多数白人民众的支持，而这个显然在二战中还没有实现。但是美国社会观念的改变为战后反种族主义、黑人争取平等的公民权打下了思想的基础，也促使了战后黑人民权运动的蓬勃发展。
　　战争中，由于战争经济的发展导致了黑人大量的向工业中心集中。黑人的迁移改变了黑人的分布结构，一定程度上集中了黑人的力量。而黑人在公会中数量的增加，黑人反种族歧视组织的增加增强了黑人的组织性，团结了黑人的力量。这就为战后的黑人运动阻止了力量，奠定了一定的组织基础。
　　二战初期，黑人所碰到的种种歧视与不公平让黑人清楚的认识到战争并不能真正的改变什么，只有持续的斗争才能真正的改变自身的地位与现状。战争期间，黑人士兵在世界各地战斗，再一次的感受美国之外的没有强烈种族歧视的民主与自由；在大萧条中失业的黑人工人业终于因为战争再次找到工作，但是战争的结束也意味着这一切的结束。所以二战也刺激了黑人的民族意识、平等意识和寻求变革的渴望。战争期间的黑人反种族歧视的斗争也因此终于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发展为了声势浩大的民权运动。

参考文献：
[1] [美]乔安妮·格兰特著：《美国黑人斗争史——1619年至今的历史、文献与分析》，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
[2] [美]约翰·霍普·富兰克林：《美国黑人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
[3] [美]拉尔夫·德·贝茨《1933-1973美国史》（上卷）富兰克林·罗斯福当政时期：1933-1945，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
[4] 刘绪贻《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 1929-1945》,北京市：人民出版社，1994。
[5] 南开大学历史系美国史研究室编：《美国黑人解放运动简史》，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
[6] 陈静瑜著：《美国族群史》台北：国立编译馆，2006.02。
[7] 章毅君著：《战后民族问题探源》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05。
[8] 张爱民：二战与美国黑人民权运动的兴起，《史学月刊》2002年，第4期。
[9] 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世界历史》2005年第3期。

　　作者简介：燕青（1991-）女，四川德阳人，研究方向：世界历史

① 刘绪贻：《富兰克林·D·罗斯福时代 1929-1945》.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第374页。
② 章毅君著：《战后民族问题探源》 北京市：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05，第238页。
③ [美]拉尔夫·德·贝茨，南京大学历史系英美对外关系研究室译，《1933-1973美国史》（上卷）富兰克林·罗斯福当政时期：1933-1945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03页。
④ [美]约翰·霍普·富兰克林：《美国黑人史》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532页。
⑤章毅君著：《战后民族问题探源》，第239页
⑥ 詹姆斯·伯恩斯：《罗斯福：自由的战士》（James Macgregor Burns , Roosevelt : The Soldier of Freedom），纽约1970年版，第33-34页，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世界历史》2005年第3期。
⑦ 詹姆斯·伯恩斯：《罗斯福：自由的战士》第387-388页 ，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
⑧ [美]乔安妮·格兰特著：《美国黑人斗争史——1619年至今的历史、文献与分析》，第236页。
⑨ E. Franklin Frazier . The Negro in the United States . rev. ed. New York,1964.转自张爱民：二战与美国黑人民权运动的兴起。
⑩ 詹姆斯·A·格切文德：《美国的种族分层》（James A . Geschwender , Racial Stratification in America），杜布克 1978年版，第199页，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
11 南开大学历史系美国史研究室编：《美国黑人解放运动简史》，第288页。
12 [美]乔安妮·格兰特著：《美国黑人斗争 史——1619年至今的历史、文献与分析》， 1987，第236页。
13 南开大学历史系美国史研究室编：《美国黑人解放运动简史》，第289页。
14 南开大学历史系美国史研究室编：《美国黑人解放运动简史》第293页。
15 陈静瑜著：《美国族群史》国立编译馆，2006.02，第281页。
16 沃尔特·怀特：《是什么导致了底特律种族骚乱？》（Walter White,“What Caused the Detroit Riot?”），载托马斯·弗雷兹主编：《非裔美国人史：原始资料》第310页 ，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
17 阿尔弗雷德·M·李和诺曼·D·汉弗莱：《1943年底特律的种族骚乱》（Alfred McClung Lee and Norman D. Humphrey, Race Riot, Detroit, 1943）,纽约1943年版，第70页， 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
18 陈静瑜著：《美国族群史》，台北：国立编译馆，2006.02，第281页。
19 章毅君著：《战后民族问题探源》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7.05 第238页。
20 南开大学历史系美国史研究室编：《美国黑人解放运动简史》第290页。
21 C. 范·伍德沃德：《吉米·克劳的奇怪生涯》（C. Vann Woodward, The Strange Career of Jim Crow），纽约，1974年版，第128页， 转自谢国荣：二战对美国民权运动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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