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媒体制作离不开画面,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影视制作正是通过画面的流动、场景的转换来表现要讲的故事、概念或主题。但一部完美的影视制作,不管其选材或要表达的主题如何,仅仅依靠纯视觉的画面是不能完成的。声音,作为空间造型的另一种手段,不但是影视制作所必需的,而且在某些情况下是视觉画面所无法替代的。然而,由于在许多影视制作人的观念中仍存在着只重视画面而忽视声音的倾向,因此导致许多影视制作只注重画面的编辑组合,而忽视了对声音的运用,尤其是对于音乐和效果声的运用。
实际上,音乐和效果声是一种有效的可以在人脑中形成空间形象的手段。在影视制作中,我们可以用它来表达和揭示影视主题。就音乐而言,它的表现力几乎是无限的,它可以表情,亦可以表意,或者表达某个情景和场景。例如,当我们听到《二泉映月》时,我们会从乐曲中感到一种凄凉和悲苦,这就是表情;我们还可以从中体会到旧社会艺人那种辛酸的生活和心灵的痛苦,这就是表意;我们还可以通过这支乐曲联想到凄楚萧瑟的江南风景,联想到那个瞎子阿炳在大街小巷卖艺的情景。也就是说,通过人的耳朵和大脑,原本看不见的音乐可以转化成人的视觉,而且视觉所展现的场景随音乐的变化而变化,就如电影画面的移动、切换、转场一样。效果声,是比音乐更具形象性的声音,它的空间造型比音乐来得更具体、更真实、更易把握,例如,火车的进站的鸣笛声、导弹发射的呼啸声、自由市场鼎沸的人声等,当人们一听到这声音时便会联想到它所对应的场景。一般讲,效果声会增强画面的现场感和真实感。如果将一种效果声加载在另一画面上,那么画面原有的空间就被大大扩展了,画面的意义也更加丰富。例如,画面是一个身着漂亮服装的女子行走在大街上的近景,而画面外传来的是不断的口哨、讥笑等。这样,虽然画面上看不到那些吹口哨、讥笑的人,但在观众的想象中这些人却一直跟着那个女人。在这里,由于口哨等效果声的运用,画面的空间不但被扩大了,而且那女子在大街上行走的画面内涵更加丰富。从上述例证中可以看出,声音不但具有创造画面形象的能力,而且如果将特定的声音加载或赋予某一画面上,那么画面原本具有的意义和内涵不但被丰富了、生动了,而且也可能被改变和修饰。
除了空间上的造型作用外,音乐或效果声还可用来对画面的表现进行补充和丰富。以往,在影视制作中,特别是电视制作中,我们要么把音乐当作一种点缀,当作画面的调味品和装饰,要么把音乐仅作为对画面的解释和情节的再陈述。这种作法其实是对音乐在影视制作中地位和作用的降低,是音乐的浪费。实际上,一段好听的旋律,在人们心中唤起的联想可能比一幅画面所唤起的联想更为丰富和生动。因为音乐更具抽象性,它给人的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富有理性的美感情绪,它可以使每个观众根据自己的体验、志趣和爱好去展开联想,通过联想而补充丰富画面,使画面更加生动、更富有表现力。
音乐不但具有空间上的造型功能,而且具有很强的表情功能,这种表情具有强烈的感情和情绪色彩,这是画面所无法表达的。在影视制作中巧妙地利用音乐的表情作用,可以激发观众的观看兴趣,调动观众参与片中情节、内容的积极性。
尽管音乐和效果声具有与画面相同的造型和表意功能,但在表达方式上与画面却有很大不同。这些不同点首先表现在音乐或效果声不能准确地表达某一具体场景或事物。例如,我们无法通过一段音乐准确表达出西安大雁塔的外形、色调和建筑风格,而一幅西安大雁塔的静态画面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
再例如,我们无法通过机床转动的效果声准确判断出机床的运动形态、外形、大小和颜色,而一小段(只需几秒钟)机床转动的视觉画面却可以将这一切交待得清清楚楚。可见,音乐和效果声对于事物或事情的描述具有不准确性和宽泛性。人们听到一段音乐时,只能说“它听起来像什么”,或者说“我从中感到了什么”。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感觉和经验理解音乐,并根据自己的理解将音乐形象描述出来。其描述的细节会因人而异,千差万别,但描述的意境和情感却惊人的相似和雷同。例如当我们听到敲钟的重低音,我们的头脑会浮现:大雁塔、钟楼、大教堂、巴黎圣母院,空旷的田野,大漠落日,新年到来的时刻等等,尽管这声音使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形象不同场景的联想,但由这声音所激发的宏伟感、神圣感却是共同的,相似的。
音乐和效果声的空间造型是建立在时间轴线上的造型,也就是说音乐或效果声必须通过时间上的延续才能表达或转换成空间的形象,这一点显然与画面的表现不同。画面完全可以独立于时间而存在,画面是空间的反映和描摹;静态画面是时间和瞬间的凝固。
音乐和效果声在表达形象上的特殊性决定了它在影视制作中具有了特殊的地位和独特的表现力。下面通过几个例子来讨论音乐和效果声在影视制作中的运用。
运用音乐或效果声表达和渲染主题。在西安某高校制作的《自由落体运动》物理电视教学片中,编导在开头、中间和结尾三处使用了一个弹球落在地板上的效果声。开始,没有音乐,画面上是一弹球落向地板的慢动作,当弹球接触地板时,发出清脆的“砰、砰”声,声音由大到小,弹球由清晰变模糊,推出片名。第二次运用效果声是在抛球实验中,同样是弹球落地发出的砰砰声,但这时效果声的使用不仅使实验更加真实生动,而且效果声把学生的注意力吸引到那个小小的弹球上。第三次同样使用弹球落地声,却是在结尾,不过这一次在画面上没有出现弹球,而是伴随效果声走出的一行行片尾字幕。显然,贯穿全片的效果声不但引起了观众的兴趣,而且起到了揭示、深化和统一主题的作用。
2.运用音乐或效果声进行转场和画面切换。
在电影编辑中,为了使画面的衔接自然流畅或者产生蒙太奇效果,便产生了许多画面切换的方式和技巧。其中音乐或效果声就是进行转场和画面切换的有效方式之一。在运用效果声或音乐进行场景转换时,往往将上一画面的,声音延续到下一画面,当观众的听觉注意力还停在上一画面时,视觉却已进人了另一画面;有时编辑也会在上一画面尚未结束时让下一场景的声间提前进人,从而达到良好的编辑效果。下面就是一个运用音乐进行转场的实例(摘自电影《当苹果花开放的时候》):
·温赖特家。两星期之后,下午用茶时分。
·银白色的汽车开进了铁门。车停下,休和吉米走下车。
·他们穿过绿色草坪,走到客厅门口。
·突然,吉米停住了。
·屋里传来清脆的钢琴声。琴声时而欢快,时而幽怨,夹着婆婆情思。忽而又热情奔放起来……吉米凝神听着。他不知这是什么曲子,但这音乐深深地感动了他。
·他悄悄走进客厅。
·他看见,辛西娅身穿白色大衣,背对着灿烂夕阳,望着乐语,双手用力地在那白色闪光的琴健上弹奏着。
·吉米怀着久违的激情,全神贯注凝视着辛西娅弹琴的手指,她好像一点未注意吉米已站在身边。
·突然,音乐嘎然而止。
·辛西娅转过身:“啊,吉米!”
·她的眼里含着泪水。
在这一电影片段中,钢琴声不但把吉米自然而然地引到辛西娅身边,使场景自然流畅地由吉米转换到辛西娅,而且利用音乐表达了主人公当时的内心世界和情感活动,把两个人的感情联系到一起。
3.运用音乐或效果声调动观众情绪。
相对于画面而言,音乐是最能调动人的情绪的工具。在某些情况下,用音乐进行气氛的营造和渲染比用纯粹画面更有效,更能抓住观众的心理。在电影《魂断蓝桥》的结尾处,导演使用了该篇的主题曲《一路平安》,不但恰当地表现了电影主人公处在那种环境下的复杂的内心世界,而且调动了观众的情感,使影片主题和人的精神得到升华。这一段画面和音乐布局如下:
·玛拉(女主人公)在大街上行走。迎着车队。车队轰鸣,越来越近。
·玛拉宁静地向前移动,汽车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玛拉的脸,没有表情的眼神。
·尖厉的刹车声。车嘎然停止,人声惊呼。
·人们从四面八方朝一辆救护车奔去,围成圈。大街上人们纷乱的脚步。
·地上,散乱的小手提包,一只象牙雕刻的“吉祥符”。(这个“吉祥符”是玛拉送给罗依的,后来罗依又将它交玛拉保存)。化入—一只男人的手拿着“吉祥符”,《一路平安》音乐渐起。
·二十年后的罗依,头发已斑白,面容衰老,凄切地站在滑铁卢桥栏杆旁(当年,玛拉在这里为他送行)。他望着手里的“吉祥符”,两眼现出哀怨、悲切和无限眷恋的心情。
〔画外传来玛拉的声音〕:“我爱过你,别人我谁也没有爱过,以后也不会,罗依……”玛拉的声音再次被《一路平安》乐曲淹没。
·乐曲在夜雾弥漫的滑铁卢桥上回荡……
·桥上,苍老的罗依孤独地走着。
在《魂断蓝桥》中,这一段是被认为最具有煽情性而却看不出煽情表演的经典片段。在这一段中,正是由于巧妙地运用了具有回忆而伤感情调的乐曲,不但实现了故事情节上的过渡和转场,而且将主人公罗依对玛拉的无限怀念,对往日美好时光的无限留恋和对于失去玛拉的无限痛苦和悲哀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这比任何人为的表演、痛哭、解说都来得简洁、巧妙和含蓄。
当然,我们在影视制作中不能过分地夸大声音的作用。毕竟,任何影视制作都是以视觉画面为主的编辑艺术。只有当我们对影视表现的各个元素的特性有所了解掌握后,我们才能在影视制作中科学地运用这些元素,并发挥它们各自的表现优势。音乐、效果的特性及其巨大的应用潜力还有待我们在实践中认真探索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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