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12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三农问题
一、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简况
(一)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的主要类型
1、自然崇拜。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其余的民族都存在自然崇拜。他们把自然物视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对象加以崇拜。自然界的日、月、星、地、山、河、水、火、石、木等与人们生活、生产有关的物体和现象都成为崇拜的对象,并形成了各民族与自然崇拜有关的各种祭祀仪式与活动。
2、祖先崇拜。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都盛行祖先崇拜,都有一系列祖先崇拜习俗。在他们的观念中,死者生活的世界与生者的世界是相依相存、互有所求的。逝去的祖先在得到后人的祭奠下会保佑家人万事顺利,发财展旺,会为家人消灾解难。所以他们每逢节日或家中杀鸡宰猪时都要进行祭祖活动。平时若遇家中不顺、家人久病不起等情况发生时,也会进会祭祖,以期得到祖先神灵的保佑与化解。
3、图腾崇拜。信仰万物有灵的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图腾崇拜也十分显著。即存在动物图腾,也有植物图腾。
4、占卜。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在自然和鬼神崇拜的支配下十分重视占卜,凡耕作、建房、婚嫁、丧葬、疾病、出行等等,占卜都是不可或缺的环节,并依据占卜结果来决定言行举止,由此形成形式多样的占卜习俗。
5、禁忌。禁忌本是古代人敬畏超自然力量或因为迷信观念而采取的消极防范措施。它在古代社会生活中曾经起着法律一样的规范与制约作用。在临沧世居民族中,禁忌可谓多如牛毛,涉及到生产和生活的方方面面,并对各民族的生活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的基本情况
临沧11个世居民族聚居生活在临沧市一区七县的各个乡镇村落,为了解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的基本情况,笔者针对每个民族分别选一个调查点,对民众参与民间信仰的活动情况、民众参与民间信仰活动的目的、民众对民间信仰的基本看法与态度等进行调查。调查采用实地调查与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式进行。通过实地调查和调查问卷的分析,得出以下几个基本结论:
1、民间信仰在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中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在调查中发现,临沧世居民族85%以上的民众都认为民间信仰是可信的,并实实在在参与过相关活动。其中老年人和中老年妇女参与率几乎达90%以上,而年青一代对民间信仰的信仰程度略低,但作为大家都参与的民众活动,他们虽然不是很相信但仍会参与活动。其中,祭祖活动的参与率达100%。至于叫魂或占卜,在久病不好或工作、生活不顺时,在长辈的推荐或陪同下,他们也会去进行此类活动。
2、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民间信仰组织化程度不高,民众对活动的参与绝大多数是松散型的。调查中发现,民众对民间信仰活动除大型的祭神林、祭寨心、祭神山等属于全村性一起组织或参与的活动外,其余活动(尤其是祭祖、占卜、叫魂等)的组织形式基本都是个体性的或家庭性的。如:每年春节、清明、农历七月十四时,各家族,有的仅以家庭为单位组织祭祖活动。而家中若遇不顺之事时,祭祖献祖活动完全由个体家庭自行组织。而占卜、叫魂等也基本都是以家庭或个人为主进行。至于禁忌,则是个人根据各民族的相关规定自行遵守。
3、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民间信仰活动的功利性非常明显。从临沧世居民族民众参与民间信仰活动的目的调查问卷中显示:临沧世居民族民众参与民间信仰活动的功利性非常明显,主要目的一是希望通过活动得到神灵、祖先的保佑,从而使全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二是希望通过活动得到神灵、祖先的保佑,从而使自己面临的困难、困境或疾病得到化解或消除;三是希望通过对禁忌的遵守,使自己远离灾难,保证生活顺利。
4、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的民间信仰活动绝大多数都有专门的负责人。如佤族从事民间信仰活动的主持者称为“魔巴”(1),彝族主持者称“毕摩”,永德彝族俐■人祭司称“朵希”,拉祜族民间信仰活动的核心人物是“莫巴”(又称魔巴、摩八、席巴等),苗族祭司称“昂”(又称魔公);景颇族的祭司称“董萨”,布朗族祭司称“达曼”,德昂族祭司称“达来”等。他们都是各族民间信仰活动的主持者,会念咒语、看卦、巫医,有的甚至还是本民族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在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中起了重要作用。
三、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在社区民众生活中的作用
(一)是调控社会道德规范的重要凭借
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民间信仰在各民族社会中无处不在,无所不包,无时不有。它的存在与传承,成为调控社会道德规范的重要凭借。首先,各民族常常借助祖先崇拜、图腾崇拜和禁忌,对后代进行家庭、婚姻伦理等品质和道德教育。如:佤族告诫子女不能虐待老人,否则就会受到山神的惩罚;俐■人规定老人在场不能说粗话;拉祜族以敬老为荣,每年大年初一抢到的新水,要先给老人洗脸。大年初二,年轻人要到父母、亲友家给老人拜年,用温水为老人和长辈洗脸洗脚;[2](P91)德昂族社会中有晚辈为长辈洗手洗脚的习俗与规定,这对于教育晚辈尊重长辈,长辈爱护晚辈,协调家庭成员间及亲戚之间的关系有着积极意义。其次,各民族依赖共同的祖先崇拜和图腾崇拜,对后代进行团结互助、同甘共苦、勤劳善良等品质教育,以此来维护村寨的稳定和平安。如很多民族都规定狩猎所获猎物“见者有份”,若有遗漏,将受到神灵的惩罚。建盖房屋时,家家户户都必须主动帮忙。听到报丧的枪声或者死者家里的哭声,无论有无血缘亲戚关系,也不管生前来往疏密,都必须前来吊唁和帮助料理丧事等等。再次,各民族都通过禁忌、祖先崇拜等,对民众进行家庭伦理道德传统教育。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基本都形成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近亲不婚、夫妻恩爱、离婚可耻等传统,并通过婚姻禁忌、祖先崇拜仪式等对后代进行家庭、婚姻伦理等品质和道德教育。这些婚姻道德观的形成与发展,成为各民族夫妻感情和睦,婚姻家庭稳定的根源之一。 (二)是各民族传统文化的产生、发展和传承的根源和载体
每种文化都有它自己传承的根源和载体,这是每种文化得以延续的一个重要基础。以各民族原始宗教为主要内容的民间信仰是各民族传统文化产生、发展和传承的根源和载体。在原始时代“科学的发展与巫术和宗教有密切关系,而且,在很长一个发展过程中,科学都被包容在巫术与宗教之中”[3](P300)。“可以这样说,宗教在不自觉中孕育了科学”。[4](P140)临沧世居民族的天文历法、医药学便是在原始宗教的母腹中孕育、萌芽和发展起来的。如佤族巫师魔巴、拉祜族“莫巴”、彝族“毕摩”、景颇族“董萨”等为了满足祭祀、占卜和巫术活动的需要,都学会了观察和研究天象的变化,佤族巫师甚至还发明了用于指导生产和生活的历法――星月历,彝族毕摩还发明了“十月太阳历”和“十八月历”等等。由于在很多民族的原始观念中,疾病、不适均源自鬼神作祟。因此,求助于巫师驱鬼、捉鬼、招魂、送神便是顺理成章之事。因而很多民族的巫师便成了社会中与疾病打交道最多的人。但很多巫师治病不仅靠叫魂、祈鬼和占卜,而且给病人服用草药,各民族原始的医术就此产生。在没有文字的情况下,巫师们将自己的医药知识和治疗经验用口传心授的方式流传下来,并渐渐形成了各民族独具特色的诊断和治疗方法,这些方法与民间医生的医药经验相融合就形成了各族自己的医药学。文化是人类的精神产品,但在原始时代,“没有任何一种文化的产生和发展不伴随着某种宗教的产生和发展。”[5](P85)临沧世居民族的文学、美术、音乐、舞蹈等无不是在种种原始崇拜和祭祀活动中孕育、萌芽、产生、成熟。以佤族为例:佤族的美术创作来源于佤族神话传说和宗教信仰,直接服务于原始宗教活动,因而其绘画一般体现在“窝朗房”等大房子的四面木板墙上,绘画者通常是佤族巫师“魔巴”,作品多是大小不同的人像,以及马、骡、牛头、鹿头和麂子头的图像。佤族的雕刻也直接服务于宗教,如“人头桩”、“牛角桩”上的人头和牛头雕像,都是用于挂祭品的木桩。佤族的建筑艺术独具特色,但这和他们的民间信仰和信仰活动也分不开。佤族先民为了表现出神的居所的神秘和庄严,将“神房”造在“神林”中使“神房”和“神林”融为一体,通过环境的烘托,为建筑创造出一种神秘而又奇谲的意蕴和阴森、恐怖的气氛,从形成了佤族建筑艺术的独特风格――它没有精美华丽的装饰和整饰的外部造型,但能充分借助地势、地形等自然环境的烘托作用使建筑别具特色和韵味。这种建筑风格成为佤文化的重要部分,且影响着当代休闲娱乐性园林建筑的设计和建设。佤族是一个能歌爱舞的民族,其舞蹈种类繁多,有生产舞、生活舞、祭祀舞、孤儿舞、动物舞、头发舞等,但绝大多数的舞蹈都是在佤族古代神话、传说、自然崇拜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与他们的信仰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并伴随着隆重的祭祀活动,如拉木鼓、祭山神、水神、火神、剽牛及丧葬祭祀中由魔巴边念咒语、边带领大家翩翩起舞。这些舞蹈动作简单,变化很少,男女老幼都可以跳,因此它得以普及。[6]
总之,临沧世居民族先民正是以各民族的民间信仰为载体,凭借民间信仰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和深刻影响力深深地渗透进了本民族每个成员的血液,成为其成员思想观念的极其重要部分,从而实现了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
(三)是族群认同的重要标志
族群是指具有某种共同特征的群体,其成员的认定强调“自我认同”,并一致认为族群不是一个固化的概念,它具有宽泛和灵活的特点,其内涵可伸可缩。族群可以是一个民族亦可是一个民族中的次级群体,如汉族中的客家人、闽南人、广府人等。[7](P37)族群认同是“社会成员对自己族群归属的认知和感情依附”。[8]实际上,族群认同是在族群互动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认同产生的基本条件是要有差异、对比,有了差异、对比才会产生将自己归类和划界的认同感。周大鸣教授强调:族群并不是孤立存在的,作为一个相对概念,族群是比较的产物,它存在于与其他族群的互动关系中,没有“他族”,也就没有本族,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9]所以族群之所以存在必须有它稳定的“内核”,否则它难以维系它作为族群继续存在的理由。任何族群认同都是通过一系列的文化要素表现出来,文化特征是族群在主观认同的基础上用来明确族群边界,凝聚族内人和区分族外人的标识。在临沧世居各民族的生活中,因为信奉同一个神灵、同一个图腾、遵守同一个禁忌或规定,从而在意识层面以这一神灵、禁忌等为边界,划定一个信仰群体,并自我认为是这一群体的成员,从而使信众获得群体归属感和人际间的认同感。如生活在耿马勐简大寨的佤族,其祖先崇拜的表现形式就是中柱崇拜,(2)他们在关于中柱崇拜和祭祀的各种仪式中,完成了人与神交流的中介,并通过一次又一次对中柱的祭祀和有关中柱各禁忌的遵守,无形中将自己和“他人”区别开来。
(四)是民众心理慰藉的主要方式
台湾学者董芳苑在研究台湾民间信仰时认为:“庙宇在村落社区当中不但是民众团结之象征,也是整个社团精神生活之依归。民众委身神明的守护保佑,生活上自然就有安全感。‘祭典’是民间之所以能够安居乐业的精神凭藉,民间藉着它来消除生存压力、化解身心的苦痛,尤其是恐惧与不安。”[10]临沧世居民族的信仰也具有同样的心理慰藉功能。如:当他们面对无法自我解释或是自身无法驾驭的人生困境时,都会进行神林祭祀或是祭祖等活动,向超自然的神灵求助,希望借助超自然的力量来战胜困难,摆脱困境,消除病痛,并深信在神灵与祖先的保佑下,一切困境、磨难、灾难和病痛都可以克服和战胜,从而得到心理上的慰藉和安全感,消除恐惧、无助、不安等不良情绪,进而形成积极而稳定的情绪状态。
(五)是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孕育场
以往研究民间信仰时,更多看到的是民间信仰中的祭祀活动对钱财的消耗,反而忽略了民间信仰在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中所具有的经济功能。其实各民族民间信仰中的消费活动还有刺激生产的一面。如各种祭祀活动,使冥币纸业、香烛业等得以存在和发展。此外,民间信仰蕴含着丰富的文化旅游资源,成为当前各民族民俗旅游资源开发的主要内容。如沧源以佤族民间用锅底灰、牛血、泥土涂抹在额头上以驱邪祈福求平安的习俗,传统的拉木鼓、剽牛祭祀习俗为主打造的“司岗里摸你黑狂欢节”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摸你黑”狂欢节使沧源人气大增,引爆出了“沧源现象”,同时也使沧源的旅游收入逐年大增。2008年至2012年,全县累计接待国内外游客278.65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达12.54亿元。2013年,全年接待游客93.34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达5.5亿元。到2014年到沧源旅游的总人数达79220人次,旅游总收入达1632.91万元,同比增长31%。 (六)是民族地区生态环境保护的主要方式
各民族的万物有灵观,对动植物的崇拜与禁忌,蕴含着朴素的生态意识,由这些生态意识演生出的仪式――祭神山、神林、神树等,客观上有效的协调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避免了对自然的过度掠夺和破坏,客观上起到了保护了当地生态环境的作用。如:佤族、傣族、拉祜族、俐■人、德昂族等都有神林、神树,不仅每年进行祭祀,还严禁进入神林进行砍伐,严禁砍伐神树,这些在客观上避免了过分毁林烧荒,从而使很多茂密的森林得以保护。临沧很多民族都有保护水资源、预防火灾的观念。如:佤族、拉祜族、俐■人等都有以保护水资源为主的“新水节”,很多民族的“火把节”以及佤族的“新火节”,一方面是祭火神,另一方面就是利用节日向全寨人讲述火的故事,向青少年讲防火知识。
总之,作为临沧世居民族(除回族外)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民间信仰,在临沧各世居民族(除回族外)的生存与发展中曾起到很多积极作用,对各民族的传统文化的传承起了重要作用。虽然民间信仰中也混杂了一些迷信落后的消极现象,如生病不找医生,而是依靠巫医占卜、叫魂等,大量的祭祀耗费大量收入等,但总的来说,其积极作用仍大于消极作用,在现代化的进程中,我们一方面应充分利用和发挥民间信仰的积极作用来助推各民族现代化发展的步伐,另一方面还要合理改造其民间信仰中的消极因素,做到趋利避害,变负为正,实现临沧世居民族民间信仰与现代化的有机融合,从而推动各民族现代化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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