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文学作品改编电影的文化隐喻

　　电影 《纳尼亚传奇》由英国作家C?S?路易斯的文学作品改编而来，作者对影响英国文学至深的文化有着深刻理解，借助对《圣经》原型的巧妙化用宣扬西方文明的精神主旨，引导人们向善。通过对《纳尼亚传奇》的深层剖析，本文将从电影中的意象入手，分析归纳作品中的文学隐喻。

　　一、影片《纳尼亚传奇》

　　著名传媒娱乐公司拍摄的系列魔幻电影《纳尼亚传奇》的第一部于2005年上映，影片将剧情的大环境安排在被二战战火席卷的英国首都，法西斯正试图摧毁这座古老的都城。孩子们的母亲将四个孩子转移到一位老教授的安全居所处避难。最小的妹妹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一个神奇的衣橱。神秘衣橱的另一端通往一个全新的世界――魔法森林纳尼亚。其他的孩子也在妹妹的带领下进入了魔法王国。此时昔日美丽的纳尼亚在白巫师的统治下已变得荒凉冰冷。但纳尼亚的土地上仍流传着一个充满希望的预言：“四个孩子将威胁白巫师的专制。”白巫师决心除掉孩子们永绝后患，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孩子们与王国守护者阿斯兰一起打败了邪恶，唤醒上古时期的古老力量并成为纳尼亚之王。封冰融化，春风再临，王国重现了昔日的美丽安详与勃勃生机。这部由英国文学作品改编而来的影片蕴含了许多英国传统文明的意象，这些具有鲜明特色的意象所暗喻的丰富内涵使故事更加耐人寻味。

　　二、电影中的意象与隐喻

　　（一）魔衣橱与“幽冥空间”

　　在英国民众的日常生活中，衣橱是不可或缺的陈列品。在儿童的世界里，衣橱内高大幽暗的空间与衣物下易于隐蔽的阴影尤其神秘，厚重、古色古香的门后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纳尼亚传奇》中的四个主角在充满神秘气息的老宅中发现了一个拥有魔法力量的衣橱，它通向另一个奇特的王国。影片将衣橱这个寻常普通的家具设为残酷现实通往魔幻世界的隐秘途径，与英国古老的文明脉络相契合，其寓意也与英国传统文明的特点和人民的知识底蕴相映衬。

　　作为现实与魔幻世界相通的途径，魔柜代表了基督教中的“幽冥空间”。 《旧约》中说，用正常的逻辑来解释“幽冥空间”是行不通的，摆脱了束缚人类的逻辑思维才有可能理解它。说明信任在电影中的现实表现正是魔衣橱。主人公也曾对匪夷所思的魔幻世界抱以怀疑态度，而当他们选择相信并到达了魔法森林之后也就不再疑惑了。《旧约》中这样指引懵懂的人类，只有相信上帝才能被上帝眷顾，因为人倘若想与上帝交流就一定要诚心敬服上帝。因此，影片中的魔衣橱隐喻英国古老文明中的“幽冥空间”，意象为故事蒙上了神秘的面纱，观众不断探索其中的奥秘。

　　（二）阿斯兰与英国文明中的上帝

　　电影《纳尼亚传奇》中，魔法森林中善良可爱的生灵在邪恶的白巫师的专制下蛰伏隐忍，期盼着阿斯兰为他们带来救赎，驱逐黑魔法，消融寒冰。从影片中我们知道，森林中的生灵敬阿斯兰为魔法森林的王者，认为他会给王国带来和平与安宁，并且传说中阿斯兰多年之前就离开了纳尼亚，而现在王者再临，并且积蓄力量将要带领魔法世界的动物们推翻黑暗的统治。在英国文明的历史长河中，狮子一直意味着才能与征服，西方民众将狮子作为自己的民族图腾，“狮心查理王”就是这种文化传统的典型代表。魔法世界精神领袖的形象与英国传统文化中猛兽所代表的控制才能相匹配。原著中，阿斯兰是王国的主宰，尽管人民无法时时瞻仰他的真容，但每当王国经历磨难，他都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挽大厦于将倾，风平浪静之后，阿斯兰又隐于虚无，难觅踪迹。阿斯兰正是隐喻了英国传统文明中的上帝，代表着上帝的宽容和友爱。阿斯兰因为小男孩意志软弱而死，上帝心怀仁慈，以一己之身承担全人类的罪过，被钉在十字架上饱受折磨而亡，以此换来人类的救赎，二者之间十分相似。上帝的爱与善也拯救了众人，使万物恢复了原罪诞生之前的状态。女孩子们陪伴着阿斯兰走向最终的归宿，而耶稣也是由数位女性陪伴着，在女性的注视下走向了使他饱受苦难的十字架。阿斯兰死前受尽白巫师爪牙的羞辱责难，正像耶稣在临终之前的道路上也受尽千夫所指。而后阿斯兰的死而复生明显地隐喻着耶稣三天后的复活。耶稣复活在西方文明史上十分经典，具有绝对的代表意义。耶稣死后第三天，预备为耶稣身体擦香油的几个女人到达墓地时，被天使告知耶稣已经复活，而坟墓的入口确实已被挪动了，遗体也已消失不见。之后，耶稣在他的门徒中间出现数次。40天后，于众人的注视下升入天堂。渐渐地，耶稣的信徒开始明白，耶稣就是天上的统治者，是神的独子。这种超越自然与一贯认知的事显示了生命重生的神秘力量，信徒们更加坚定地追随耶稣并相信天国永生不灭。阿斯兰与上帝的涅??历程相同，都是由受难到死亡，再由死亡到复活。因此，在英国文明中，死亡绝不意味着终结，而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新约》中有如此描述末日降临时的场景，上帝的怒火汹汹而来吞噬一切。相比于平静永恒、没有痛苦的天堂，教导着信徒们信奉上帝的力量和对罪孽阴鸷的应有畏惧。天堂即是幽冥世界的一种形式，凡人的灵魂在脱离污浊的肉身之后才能升华。而阿斯兰的复活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人们从阿斯兰的复活看到了救赎的可能与力量，自此之后，人们开始虔诚地追随上帝、信奉耶稣基督，对自己的罪孽虔诚地忏悔，行善积德，以求获得重生，到达理想中的天堂，实现对心境平和、大彻大悟、摆脱尘世束缚纷扰的终极追求。原著作者也以此来象征英国传统精神与世长存。

　　（三）纳尼亚的创造与《创世纪》

　　电影中简单地交代狮王创造了纳尼亚，人们很容易想象出一幅宏伟的画卷：“黑暗之中群星闪烁，辉煌之中跃出千万星球，河谷中生机盎然，清流在阿斯兰的身边蜿蜒而出。”这样的画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创世纪》中上帝创造新世界的场景。第一日，上帝引来光明，从此世界阴阳冷暖，交替往复，黑白分明；第二日，上帝将水分离，创造了不同形态的水，有了空气；第三日，上帝创造了植物，自此世界多姿多彩；第四日，上帝创造了星辰日月，斗转星移，横亘千年；第五日，上帝创造了飞鸟鱼虫，各从其类；第六日，上帝以自己为标准创造人类；七日之后，世界在上帝的意志之下逐渐成形。这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历程，隐含着人们对自己所处世界的不断思考与努力探寻。阿斯兰是所有故事之间的纽带，他如同上帝的化身，是魔法王国的中心。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所有的生物都可以言语，都有直接表达自己意见的能力。阿斯兰的博爱覆及每个生灵，他开创了这个传奇浪漫的文明。 　　（四）复活魔法与生命的赐予

　　影片中，阿斯兰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使观众印象深刻，他吹一口气，就可以使被白巫师用黑魔法凝固成冰冷雕塑的动物们恢复勃勃生机。这与《新旧约全书》中，上帝赐予人和万物的方式如出一辙，是以，阿斯兰的魔法隐喻着基督教中的圣灵。电影中，阿斯兰仿佛也因此而具有不可战胜的魔力，他无须做什么，他本身就是力量，与他在一起，就能给人带来坚定的信念，孩子们就能从他身上汲取勇气，勇敢地击退强大、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主人公在魔幻缥缈的空间里经历了史诗英雄般的磨炼与洗礼，最终成为当之无愧的英雄、王者，这一路的历程正需要一个强大的精神指引，而这个精神领袖就是隐喻着耶稣的阿斯兰。

　　在英国传统文化中，人们可以随时在内心援引上帝的帮助，上帝与人同在，会一直陪伴他的信徒并给予其勇气。

　　（五）白巫师与《圣经》中的堕落天使

　　白巫师在影片中是黑色势力的终极体现，她阴冷暴虐，滥杀无辜，并且疯狂地迷恋追逐权利，一旦有人对她的专制统治表示不满或是抗争，她就将人凝固成冰冷的雕塑。她禁止动物们享受生活的权利，并把四季如春的魔法森林变得寒冷刺骨，草木凋零。被黑魔法控制的森林完全违背了人的喜好，那里充斥着寒冷、荒凉、苦难、压迫和绝望。而这样的世界正像《新旧约全书》中描绘的死亡之城。她在森林中自诩为魔法世界的统治者，并用被诅咒过的糖果来蒙蔽最小的男孩，蛊惑他将其他的孩子一同带来。预言中提到过孩子们会与阿斯兰一起，推翻她的专制并成为魔法森林的真正统治者。白巫师决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白巫师的残忍冷酷正隐喻着《圣经》中的堕落天使，她蛊惑小男孩的罪行隐喻着堕落天使对人的诱导。《新旧约全书》中这样讲述，邪恶的堕落天使化身为蛇，引诱伊甸园中的人类违背上帝的旨意，触怒耶和华，导致人类被驱逐出美好的伊甸园并在苦难中沉浮。而堕落天使则有机会作恶多端。被白巫师的黑魔法所诅咒的魔法森林与《新旧约全书》中描绘的堕落天使所在的黑暗空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千年冰封，冷酷肃杀，毫无美感与生气可言。邪恶的堕落天使十分狡诈，为了蛊惑人类，他会把自己伪装成纯洁的天使以达到目的。正如白巫师对小男孩态度的前后不一，反复无常。恶魔曾是邪恶之源，黑暗之源，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最终仍是难以善终。故事中的主人公与阿斯兰结为同盟，齐心协力，最终推翻了白巫师的专制。她与堕落天使的结局亦是十分相似。上述相同之处将白巫师与教会文化中经典的堕落天使的概念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符合英国乃至西方观众对反派角色的一贯预期，正突出了英国文学所蕴含的文化特点。

　　（六）孩子与信徒

　　故事中的彼得，是其余三个孩子的兄长，他勇于承担责任，对弟妹的照顾无微不至。他在故事中表现出的正直无畏和不惧牺牲的精神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珊聪明灵秀、温柔美丽，集女性的美好特点于一身。而最为复杂的爱德蒙，是人们都厌弃的一个人。但他在得到教训、彻底醒悟后，也与他的哥哥一样，生出了无限的勇气，英勇善战，最终也得到了人民的爱戴和尊敬。最小的女孩露西，她有着一颗灵秀纯净的心。这些性格迥异但是无限美好的孩子正代表了上帝虔诚的信徒。

　　（七）被诅咒的糖果与苹果的诱惑

　　故事中，白巫师初见小男孩时，将甜美的糖果作为见面礼送给他，看似美味诱人的糖果，实际上已经被白巫师的黑魔法诅咒了。被诅咒的糖果有着邪恶的魔力，使人沉醉在欲望中，难以自拔，逐渐迷失本心。小男孩最初仍有一丝清醒的理智，对白巫师存有戒心，小心谨慎并下意识地克制自己。可被糖果的魔力侵蚀后，他不再在乎白巫师居心险恶的问题，丧失了判断与思考的能力，将白巫师想知道的和盘托出，沦为骨肉的背叛者。他在欲望的诱惑下越陷越深，甚至导致了魔法森林守护者的死亡。而最终他也为自己的意志软弱与放纵付出了代价，被幽禁，与外界隔绝。爱德蒙的经历与他的兄弟姐妹们不同，他不是始终正直善良，而是从叛变到受难，从受难到悔悟，从悔悟中升华最后救赎。这样的轨迹正像迷失的孩子，在上帝博爱宽广的胸襟下得到宽恕。充满魔力，美味诱人的糖果正如《圣经》中那个鼎鼎大名的苹果一样，在故事中都隐喻着诱惑与欲望。教义认为，正是因伊甸园中的人类禁受不住诱惑，偷尝禁果，才有了原罪，并将这份罪孽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是人类苦难和种种罪行的源头。这一定要用惩罚与鲜血来救赎。阿斯兰与上帝用爱、牺牲、勇敢和承担启迪了魔法王国与现实世界中的普罗大众。原著作者丰富的想象力与恰到好处的隐喻结合在一起，为作品增添了无限魅力。

　　三、结语

　　《纳尼亚传奇》如同冰山一般，人们寻常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重要的是隐匿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的部分。真正有价值并且值得人们多年来不断探索追寻的是隐藏在文字与影视画面之后的西方文化内涵。《圣经》中平等、博爱与追求彼岸自由的精神主旨贯穿了整部电影。电影丰富多彩、生动活泼的意象所隐喻的内涵无不显示着教会文明对西方文化氛围的深远影响。

　　[基金项目] 本文系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互文顺应视角下翻译的文化参与性研究”（项目编号：2015―GH―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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