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12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电视电影
一、《耻》的伦理道德主题
影片的伦理道德主题主要反映在主人公卢里身上。对于影片开始时的卢里来说,欲望是人的天性,“借用道德的名义来抑制人的基本生命本能其实是世界上最大的不道德”[2]。而且他相信“女性的美丽并不属于她自己,这份美丽应该与世人分享。她有这个义务”。(影片中卢里语)
作为大学教授,年轻时的卢里凭借英俊的外表和令人羡慕的工作终日流连于花丛,游走于一段又一段的风流韵事之间。影片开始时,年过半百的他已经青春不再,离了婚,与女儿露茜也相当疏离。一方面他无法理解为何女儿会放弃城市富足的生活,“纡尊降贵”地去到穷乡僻壤耕作种地、经营农场;另一方面,对女儿同性恋的身份,他也不甚认同。孤独中的他靠与黑人妓女索拉娅每周四的固定约会来排遣寂寞,寻找他所期待的“激情”。虽然他推崇欲望,但却没有把女性看作为逢场作戏的对象,他真诚地对待每一段“感情”。即使是在与索拉娅的交易关系上,他也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例如:他会在为索拉娅提供的服务付款之余,贴心地送上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他把索拉娅当作爱人,会向她倾诉家人的近况、自己的思想;相反,索拉娅对自己的私人信息却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每次卢里想要更进一步总会遭到她委婉拒绝。两人关系的无疾而终主要是因为卢里对于索拉娅私人家庭生活的过度热衷。恰逢此时出现的黑人女学生梅拉妮照亮了卢里晦暗的天空,点燃了他“心中的一团火”。(影片中卢里语)单身的他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年龄,就像是陷入热恋的毛头小伙,热烈、莽撞地想要吸引这个令他着迷的姑娘。卢里在大学教授的是浪漫主义诗歌,特别受到他喜爱的诗人是拜伦。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卢里的性丑闻跟拜伦声名狼藉的私生活存在着共通之处。在诱奸梅拉妮之后,卢里也是用拜伦诗歌中的路西弗(堕入地狱之前的撒旦)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他说:“无论是对是错,反正他就这么干了。他做事不按原则,只凭冲动,而他冲动的源泉却是黑暗……他的疯狂并非发自头脑,而来自心间。疯狂的心。”(影片中卢里语)丑闻被揭发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不齿卢里的所为,他的前妻直接明了地说他很下流、无耻,并且问他:“她(梅拉妮)爱你吗?”而卢里回答道:“你还没问我,我是否爱上她了。”由此可以看出,卢里的行为虽不能让人认同,但他的初衷的确是“一切为了爱”。因此,面对听证会的质问,面对只要公开忏悔、承认错误就可以保住教职的诱惑,卢里出乎观众意料地拒绝了。他接受梅拉妮所有的指控,承认自己有罪,但拒绝认错。他说:“我承认有罪,因为我变成了爱欲的奴仆,不能自已。”(影片中卢里语)。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错,而且并不后悔。在女儿露茜问起此事时,他也是振振有词,以邻居家的公狗每每因发情而遭受鞭打,最后一看到母狗就落荒而逃的故事来做比喻,强调如果要他憎恨自己的欲望、否定自己天性,他宁愿被一枪打死。除此之外,基于浪漫主义诗歌与殖民扩张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钟情于浪漫主义诗歌的卢里也可以被看作是殖民统治、白人至上观念的忠实追随者。这也可能是卢里把猎取黑人女性猎物视为理所当然的原因。
引起卢里变化的是女儿露茜遭受黑人暴行的事实,女儿的惨痛经历击碎了那种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的“白人至上”的迷梦,逼迫他正视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社会的新现实,同时也让他领悟到自己对于梅拉妮的迷恋对于她和她的家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伤害,意识到把自己爱欲强加梅拉妮身上的不道德性。至此,一直声称对自己性丑闻“一点都不后悔”的他决定登门拜访梅拉妮的家人,并向他们行下跪礼请求原谅。
二、《耻》的女性主义主题
影片中的女性主义主题主要表现在露茜和贝芙这两个女性角色的塑造上。她们都生活在条件尚属艰苦的偏僻南非乡村,满足于简朴的生活,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有自己的事业,有独立的个性,吃苦耐劳,是生活中真正的强者。
露茜独自管理农场,养狗种地,每天辛苦地劳作,用自己的劳动来获取经济上的独立,她的生活简单而充实。同时,作为白人,她能正视新南非社会的种种变化,平等地对待在周边居住的黑人村民。她允许黑人帮工佩特鲁斯自由出入自己的房子,也允许佩特鲁斯从她的农场铺设水管引水去浇灌他新购置的土地。这一切对于在种族隔离时期习惯了享受特权的白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相较之下,褪去了大学教授光环、自视甚高的卢里在这里似乎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闲人,成为“懦弱无能的男性”的代言人。他不谙农务,不会铺设水管、不会捆扎花卉,他所精通的文学知识、外语技能在这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与露茜豁达的胸襟相比,初到农场的卢里还相当狭隘,他无法适应黑人身份变化这一事实,对黑人邻居心存仇视,却又无可奈何。在露茜的农场被三个黑人打劫、露茜身受蹂躏的时候,他也没法保护深陷险境的女儿。在悲剧发生之后,他只会劝说女儿远走荷兰来避难。相反,露茜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坚忍,她拒绝离开,并且把自己的遭遇看作是过往白人加诸于黑人身上的种种殖民暴行的报应,是白人们为了在新南非继续“待下去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影片中露茜语)她清楚地感知到施暴者对白人的深沉仇恨,那是一种在历史中日积月累积淀起的民族意识,因而心甘情愿地接受屈辱,放弃自己的土地来换取继续留在南非的权利,试图用自己的宽恕为新南非尖锐的种族矛盾找出一条和解之路。在这里,父亲卢里无力为女儿露茜指明前行的方向,相反,整部影片却可以被看作是卢里的成长历程,露茜充当起了父亲的“引路人”,帮助他“从错误走向正确,从困惑走向明晰”[3]。 贝芙对卢里的引领作用也不容忽视。贝芙对动物们的关爱、对不同肤色的人一视同仁等行为,让卢里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对这位他原本不屑一顾的“丑”女人心生敬佩,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富同情心,越来越宽容。影片的中后部分卢里委身于其貌不扬、五大三粗的贝芙,也有悖于他的审美天性,标志着他的彻底转变。在这段关系中他更多的是付出而非索取,目的仅仅是为了给这个渴望爱的善良女人带去一丝慰藉。
三、《耻》的生态主义主题
影片的生态关怀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卢里对动物的态度的转变。初到农场的卢里对露茜和贝芙给予动物的关爱嗤之以鼻,对肮脏杂乱的“动物福利会”心存反感。百无聊赖的卢里在露茜的建议下来到动物诊所当义工,为贝芙打下手。当贝芙称赞他有爱心,喜爱动物时,他答道:“我喜欢动物?我吃动物肉,所以我看我一定是喜欢动物的,喜欢它们的某一个部分。” 卢里的回答正反映出在西方文化传统中根深蒂固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早在《圣经》中就确立了人类对于其他物种的统治权,强调“所有造物除了服务于人类之外别无其他目的”[4]。然而随着与动物接触的深入,卢里的灵魂在照看患病、瘸腿、伤口感染、被人遗弃的狗,帮助贝芙处置这些狗的尸体等经历中深深被触动了,他开始反思人和动物的关系,逐渐抛弃了“人类中心主义”和“物种歧视”的成见,意识到动物的权利和尊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倡导生物平等的生态民主观点的认同。
另一方面,在城市生活中无法获得满足、倍感孤独的卢里在与自然(露茜的农场)的接触中获得抚慰,心灵得到涤荡也是生态主题的一大表现。开普敦的城市生活是工业文明和消费主义的产物,虽然可以满足人们的物欲却无法填补他们精神上的空虚。而质朴简单的乡村生活、“大自然母亲”的感召却令他得到了心灵上的顿悟,认识到自己过去行为的自私性,理解了以露茜和贝芙为代表的动物、自然保护者生活的意义。影片结尾处卢里变卖了开普敦的房子,选择来农场陪伴露茜的决定也表现出他回归自然的决心。
四、结语
影片《耻》于2009年在第12 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展播,却受到国人的冷遇。究其原因,很可能是由于观众对后种族隔离时代的南非社会缺乏了解,“许多人甚至没看懂”[5]。事实上,卢里和女儿露茜的经历和选择必须要放到南非的历史和现实语境中去解读。影片中倡导的通过和解与宽容来达成不同肤色人种之间、人与动物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处的理念对于当今世界具有普遍的现实意义,值得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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