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2-01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逻辑学
摘 要:摘 要:使金宋臣亲历目睹沦陷的故国旧土,切身感受国家败亡和遗民之苦,相比未使金诗人片面的想象和臆测,使金诗内容丰富,真实恳切,情感沉挚,对神州陆沉的屈辱感和故国之痛的体验更为真切感人。
关键词:关键词:南宋;金;使金诗;故国
“绍兴和议”(1141)后,金与南宋确立了君臣关系,南宋作了金的附属国,不但丢了大半国土,且频频遣使北上媚颜屈膝、乞怜修好,这在我国以中原汉族政权为主的发展史中是独一无二的。
作为使金宋臣,他们目睹腥膻的异族文化气氛笼罩着中原大地,这对使臣们在心灵上无疑是痛苦的折磨,故使金诗的风格多为深沉凄怆,真挚凝重。他们旅行于失落的国土,感受遗民苦难,“黍离之悲”顿起心头,其屈辱、痛楚的体验也就特别强烈,这些体现在了使金诗中。
首先,“绍兴和议”后,淮河这条本是中原腹地的内河变成了界河,淮河南北,咫尺天涯,惹得无数宋人伤怀,使金诗中也有不少痛苦的倾诉。如曹勋的《过淮甸》诗:
长淮燕静是天津,兵里因循一半分。当有旧时鸥与鹭,夕阳归处记南云。
诗人用冷静的词句描写眼前的淮河,通过对“旧时鸥与鹭”归巢时南飞的描写,寓主观于客观,在看似客观的笔墨中,蕴藏着诗人对外敌入侵、国土分裂的悲愤。他的《过楚有作》更是名篇。作为使金使,曹勋数次度淮北上。昔日的楚淮大地气象万千,“民物安园田”,金人的铁蹄如今让楚淮“隔岸咸腥膻”、“荒城委苍烟”。幸存的百姓不堪兵祸,慌如“惊鹿”,流离失所,面如“菜色”,面对诗人的招呼,竟因惧怕“虏所专”而“莫肯留”。抚今追昔,诗人对此怎能不感到满腔悲愤?可是朝政恢复无力,诗人的满腔爱国热情只有对着淮河明月落寞长叹了。
“白沟旧在鸿沟外,易水今移淮水前”。杨万里《初入淮河四绝句》对山河破碎的情感倾诉更为感人: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其一)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痕交涉亦难为。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其三)
绍熙元年(1190年),作为金贺正旦使的接伴使,63岁的杨万里终有机会站在淮河南岸眺望中原。诗人以“意不佳”点题,化用唐人刘皂“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说明“意不佳”的原因。原本边境在遥远的桑干河,可如今桑干河流域早已被金占领,锦绣河山沦落,淮河成为界河已近五十年,朝廷却无力改变这一屈辱现实,“中流以北即天涯”正是诗人对国土沦丧的悲痛感慨。
其次,作为北宋王朝的象征,面目全非的故都汴京(今河南开封)更能引起使臣们深沉的“黍离”悲痛。
使金诗描写汴京今昔的巨大变化,在历史与现实的落差中抒发“黍离”之悲。诗人笔下,昔日繁华的首都,如今多是满目荒索、衰败不堪,已有“胡俗”色彩。如曹勋《道过京师二首》诗:
都城百雉晓云空,四塔亭亭倚望中。自是老怀多感慨,一襟清泪湿秋风。(其一)
离离禾黍满东郊,秋入鸦声处处娇。败壁断垣成怅望,一鞭又过懊来桥。(其二)
距“靖康之难”不过一二十年的光景,昔日繁华的“京师”如今却是一片衰败沉寂、处处“败壁断垣”的场景。诗人“倚望”都城,可看到的是东郊的“离离禾黍”,面对如此变化,诗人不禁情满秋风、泪洒衣襟。诗用今昔对比,并以秋鸦不停的“娇”声来反衬心中的悲情,情感真挚。我们从诗人“怅望”的孤独身影里,不难体会他内心的悲凉酸楚。他这种心绪在《持节过京》中表达的更为充分,
曹勋在北宋宣和间曾担任武义大夫,可此时到京已是“持节”身份,在沦陷的故土为客,心情可谓五味杂陈。眼前“当日葱葱气象”全无,只剩下尘埃黯黯,人情渐冷,天意茫茫,一片“荒寒”的景象,诗人在其荒寒诗境中蕴含了忧国忧民的深情。
乾道六年(1170),范成大在使金途中写下了72首绝句,集中表现了他热爱祖国、坚持恢复的悲壮情怀。诗人面对被荒废的汴河,触景生情不禁发出“指顾枯河五十年”(《汴河》)的感叹。北宋漕运发达,昔日汴河联通南北,托起了两岸和东京府的繁荣。北宋灭亡后,宋金划淮为界,导致运河不经,繁华顿失,以至竟然草木蓊然、干涸湮废。“龙舟早晚定疏川”和“本朝恢复驾回,即河须复开”是诗人对故土的眷恋,也是对恢复大业的自信。其《相国寺》诗描写了金人统治下开寺贸易的场景,在客观的叙述中表现诗人对国家败亡的悲痛:
倾檐缺吻护奎文,金碧浮图暗古尘,闻说今朝恰开寺,羊裘狼帽趁时新。
北宋一朝,大相国寺作为汴京名胜,闻名遐迩,烧香礼佛者,络绎不绝;围场贸易时,人声鼎沸。大相国寺不是普通寺庙,在某种程度上是赵宋文明的象征。靖康之变后,这座辉煌的名寺也繁华消歇,殿宇倾颓,檐牙剥啄,满目悲凉。范成大使金过京,初见大相国寺,看到宋徽宗题写的寺额依然在“倾檐缺吻”之下,开市交易习惯虽然延续如故,诗人逢“今朝恰开寺”,可见到的却是“时新”的羊裘狼帽,“寺中杂货,皆胡俗所需”,仅仅四十多年,大相国寺的一切,在诗人的眼里都“无复旧观”,读来让人唏嘘不已。
第三,使金诗关注悲壮的战迹,英勇的人物,用咏怀史事、借古讽今的艺术手法,对朝政腐败、空谈误国的现状多有讽刺和批判,也寄予了诗人们的爱国热忱。
使臣们对国家衰败、中原长期沦陷的悲痛现实作了反思,并对造成这一莫大国耻的责任者提出了诘问。如范成大《双庙》诗:
平地孤城寇若林,两公犹解障妖祲。大梁襟带洪河险,谁遣神州陆地沉?
东京北门外的双庙,供奉着在安史乱中以寡敌众、坚守孤城睢阳长达十月之久,最终为国捐躯的张巡和许远。“平地孤城寇若林”仅七个字,就生动地营造了类似《国殇》的悲剧气氛。对比之下,范成大联想到当今统治者和朝廷众多将相畏金如虎,一味退缩求和,致使神州沉陷、国家败亡的屈辱,诗人热烈赞叹古的人业绩,在痛苦的现实面前不禁发出“谁使神州陆地沉”的悲恸泣诉。其《京城》、《李固渡》等诗也都借历史典故把矛头指向了上层决策者,如“如许金汤尚资盗”正是对南宋数十年来一贯投降政策的强烈讽刺。
有些使臣面对故国河山,伤痛国家败亡,情感日渐炙烈,分析指出了国家衰亡的直接原因。如洪适使金途中过赵州桥时,感国土沦亡,发出“何时冠盖集,一变犬羊臊”的叹息。他到洛阳赏过名园牡丹后,感叹“西洛尘埃长太息,名园今属犬羊家”,尤感悲愤。其《绝句》写道“宣防瓠子挠西京,向者河堤役不宁。胡虏任教流就下,始知
谈舌误朝廷。”诗人愤怒指责治国无谋、御敌无策,空谈误国的罪臣,言辞犀利,可谓是一针见血。
第四、使金诗还在凭吊古迹、对故国风物的感叹中,借所见之景物表达对恢复失土的强烈愿望和深深的失望。这类诗更多的是借古讽今,以表达故国之思、黍离之悲。如洪皓《都亭驿》诗:
都驿荒凉尚邃深,息肩藉庇有余阴。故宫今已生禾黍,翻作行人倍痛心。
写看到都亭驿如今的荒凉破败,联想起北宋王朝的覆灭,“故宫”就像当年《诗经•黍离》所咏的周王朝的宫殿一样,长满禾黍,破败不堪,使他这位“行人”看后倍感痛心。洪皓于建炎三年(1129)使金被羁,始终不屈,屡以敌情辗转上达,被扣留十五年始还。他曾在羑里祭拜周文王的羑里庙。想起文王在此推演《周易》,泽被后人。而如今遗像虽在,祭祀不供,联系自己目前也是被拘之身,感慨万千。“羑河依旧羑城空,十亩颓基象四墉。……斯文未丧今犹在,遗像虽存祭不供”(《羑里庙》)是其故国之痛的真情流露。
“符离之败”(1164)使得南宋恢复中原的努力受到沉重打击,此后使金诗中的感伤情绪渐浓。如许及之的《过相台》:“胡儿吹笛醉秦楼,月白风清只共愁。魏国九京如可作,锦衣能复故乡留?”诗人路过相州(今安阳),在“胡儿”的笛声中想到了北宋相州籍出将入相的名臣韩琦,设想他若复生,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还能否建功立业、衣锦还乡?作为有强烈民族自尊心的士大夫,诗人借古喻今,对现实中没有韩琦这样能力挽狂澜的国之栋梁而遗憾,也是对南宋朝廷恢复无望的痛楚失望。
总之,作为特定历史背景下的集体创作,使臣们面对国破家亡的惨痛现实,整个行程和创作过程都是在同一种沉重的心态下进行的。使金诗记录了沦陷故国的实际情况,反映了中原人民眷恋故国的感情,揭露了金统治者的残暴行径和民生之哀,抒发了收复河山的豪情,批判了宋王朝丧权辱国的罪行。使金诗贯穿其中的中心思想,是对民族危机的忧患意识与悲愤情感,饱含着使臣们深沉的故国之痛,也闪耀着诗人们爱国思想的光辉。
参考文献:
[1][元] 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7.
[2]傅漩琮主编.全宋诗[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3]钱钟书.宋诗选注[M].北京:三联书店,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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