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2-01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逻辑学
摘 要:意象作为诗词灵魂,是中国古诗词美的载体。对于诗词翻译过程中意象美的传递,翻译界出现了“再现说”和“磨蚀说”。本文从接受美学视角出发,以许渊冲翻译的古诗词为例,指出由于读者不同的期待视野及语言和意象审美观,诗词英译过程中意象美的传递只能实现“有条件”再现,并分析了“有条件”再现的条件及方式。
关键词:读者接受;审美差异;意象美“有条件”再现
一、 意象美的传递
意象承载着丰富独特的汉文化,诗人寓情于景或托物言志,赋予平常事物特殊内涵。意象解读是诗词审美的关键,也是诗词翻译的重难点。诗歌意象的翻译要跨越语言,文化,审美差异的障碍,在译语中再现诗歌的意象美是困难重重。因此翻译界出现了诗歌意象美传递的“再现说”和“磨蚀说”。“再现说”从语言、文化、审美与诗歌共性出发,认为诗歌翻译能够实现意象美的再现。而“磨蚀说”从语言、文化历史,审美的差异性入手,认为诗歌中的意象会因种种差异而导致意象美的失落与歪曲。尽管在诗歌意象翻译中存在语言、文化、审美等限制因素,但并不意味着诗歌意象是不可译的。在翻译过程中意象的失落与歪曲,实际上意味着译者的任务不仅是解读原文的语言符号,还应站在读者的立场,替读者解读语言符号所承载的文化内涵。
二、 意象美的“有条件”再现
2.1 条件产生于“读者接受”
接受美学充分承认了读者对作品意义和审美价值的创造作用,肯定了读者在翻译活动中的主体能动作用。姚斯认为“读者本身是一种历史的能动的创造力量。文学作品历史生命若无接受者能动的参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过程,作品才能进入一种连续变化的经验视野中”。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语读者在文学作品价值再现中的重要地位决定了译本的可接受度。由于读者不同的国籍及文化传统,要使译本让所有读者都接受是很难也不可能做到的。即使是同一文化中的读者,各自知识结构、价值观、审美观的差异也会导致译本的可接受度参差不齐。不同读者对作品有着不同的期待视野,且同一读者既有习惯性的定向期待又有求新求异的创新期待。因此对于译语读者层的确定及其定向期待和创新期待的预测,译者面临着巨大挑战。译者尽力突破语言文化障碍,期盼能再现诗词中的意象美,却没曾想过如此“良苦之作”是否为译语读者所接受。因此诗词意象美的再现只能是“有条件”再现。
2.2条件产生于“审美差异”
休谟认为“事物本身是不具有美的属性。美仅存在于人的静观的心灵之中,每个心灵都可以感受不同的美”。不同的人对同一事物存在不同的审美取向。对于中国诗词的意象美,原语与译语读者必然有不同的审美感受。原语读者认为美的意象英译后可能被译语读者认为毫无美感。审美差异涵盖方方面面,这里仅简要分析语言和意象的审美差异。
刘宓庆指出,“从传统上看特别是与中国传统美学比较,西方美学并不关注语言审美。”汉语重感性,感性的语言强调审美语感,汉语的语言能力与汉语的音形义审美判断力是紧紧嵌合的。法国汉学家格兰特评价“汉语是特别为‘描绘’而造不是为分类而造的,那是可以抒发特别情感,为诗人或怀古家所设计的语言。”而在英语看来,语言只是再现工具,本身没有什么表现美。英语是高度形式化和逻辑化的语言,重理性、重规则化、重语法规定,或见诸于形式或见诸于形态。汉语不执着于意与形的丝丝入扣,讲求“尽在不言中”,而英语却极重直白精确。从意象审美差异来看,中国诗词中的意象是“意”与“象”并举,强调 “象外之象”,而西方诗词偏重于“象”。中国诗词中的意象注重主客体和谐统一,诗人在“象”中投射自己的全部情绪,物我融为一体。而西方诗词中的意象只是诗人心灵的物态化,是诗人表达情绪的“客观对应物”,缺少含蓄蕴藉。中国诗词追求意象的朦胧之美,追求“象外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西方诗词追求意象的准确清晰之美,强调求真求实、精确地描摹事物,瞬间生成情景交融且这种交融也是片刻即逝、缺少内涵。因此,从语言和意象审美差异方面来看,诗词中意象美的传递只能是“有条件”的再现。
三、 意象美“有条件”再现的方式
接受美学理论确定了读者在翻译活动中主体能动性地位,因此在意象美传递过程中要充分考虑译语读者的期待视野与审美观,采取恰当方式传递意象。作者以许渊冲英译古诗词为例,探讨了意象美“有条件”再现的方式。
3.1 意象保留
对于大多数描写型意象若能在译语中找到相应的“象”,而且其“象”中之“意”也为译语读者所熟悉时,译者应保留意象。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周南•关雎《诗经》
By riverside are cooing / a pair of turtledoves.
在中国,雎鸠用来形容恋人,译语turtledoves同样是用来形容恋人,从而直接保留意象。
如: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At sunset hillside village still seems far/ cold and deserted the thatched cottages are.
诗中的意象“苍山、白屋,日暮、天寒”皆属自然现象,不同国度的读者都能感受到类似的凄凉氛围,因此直接保留意象。
3.2 意象转换
原语意象若在译语中不存在或直接保留意象让译语读者难以理解时,译者应遵循读者中心原则,采取意象替换方式以助于交流,但原语中意象的独特文化美会因此而失落。如: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张祜《何满子》
Singing the dying swan’s sweet lay,
Oh! How can she hold back her tears.
何满子是一首歌名,直译会引起译语读者误解,将其替换为译语读者所熟悉的典故“dying swan’s sweet lay”则不仅助于交流且拉近了与译语读者的审美距离。但其特有的文化内涵却因此而失落。再如: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When I’m woken, oh, I know I’ll be heart-broken;
Each night when he moon shines,
O’er her grave clad with pines.
断肠通常是用来表达心情的极度悲伤,若直译为“break one’s intestines”,译语读者会难以理解,若替换为“heart-broken”,读者则会欣然接受。
3.3以“象”寓“意”
由于意象是诗人精心挑选用以传情达意的媒介,译者最好尽可能保留意象的完整性,即“意”与“象”的统一。若难以保留完整,译者则要尽可能留“象”以示“意”,以传递意象的异域美从而丰富读者的审美经验,扩大其期待视野。
如: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元日》
The rising sun sheds light on doors of each household,
New peachwood charm* is put up to replace the old.
(*peachwood charm: It was believed in China that peachwood charm hung on the door could drive evil spirit away.)
桃符这一特有的文化意象对于译语读者来说是十分陌生的,若直译只会因文害意,译者采取保留“象”的方式,辅之以注释则不失为一种巧译,既传达了象中之意又增进了译语读者对汉文化的理解。但应注意,加注方式不可避免会破坏原诗的形式美。
3.4去“象”存“意”
由于中西方意象的巨大差异有时会导致交流中断甚至误解,省略原诗中的“象”保留“象”所表达的“意”是译者不得已而为之。去“象”存“意”以读者为中心,便于读者理解,但同时破坏了原意象的含蓄美。如:
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 ——高适《醉后赠张九旭》
Though white-haired, he loves to be free,
From royal favor could be flee?
汉语中青云象征着升官,而这一象征却不为译语读者所知,采取直译会让读者一头雾水,译者采用去“象”示“意”有效传达了意旨,不过诗歌因此也少了几分含蓄美。
4 结语
无论是意象美“再现说”还是“磨蚀说”,都要以译语读者的接受为前提。在英译中,译者要顾及读者期待视野及审美观以缩短审美距离,使读者获得轻松愉快的审美体验,同时也要着眼译语读者对汉文化的接受,适当保留诗词中特有的文化意象,以扩展读者的期待视野丰富其审美经验。
参考文献:
[1] 丛滋杭. 中西方诗学的碰撞[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8.
[2] 许渊冲,许明.千家诗[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