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06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美学
摘 要:本文旨在通过分析《温故一九四二》展现苦难的视角和手法探求作者描述苦难的用意和姿态。
关键词:苦难;《温故一九四二》;刘震云
“苦难是世界范围内的终极母题之一”,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三年间黄河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在时隔五十余年后,“我”应朋友之请前往河南老家进行历史的打捞,重温那场虽为天灾更是人祸的悲惨回忆。
在《温故一九四二》中,真正的主角并不是“我”。这个人物甚至没有名字,只拥有一个视角和一条与河南与灾民割不断的血脉联系。他是河南故土的过客和归人。这样的旁知视角有个优点:作为温故的执行者的“我”,“既能远离灾难,又能吃饱穿暖居高临下地对灾难中的乡亲给予同情。”①这也就决定了,“我”只是读者观察所需要的窗口而已。并且“我”永远不能切身地体认到事情的真相。
本文所描绘的是一场精神与肉体并行的惨烈磨难。由饥饿而蜂起的逃荒,暴动,卖儿鬻女,易子甚至不易子而食。“灾难实在是检验人类道德的极佳场域。灾难越严重,涉入其中的人们的道德问题就变得越是逼仄,同时也就越简单,越直接,越本质。”②所有认为人因德性或理智才为人的论调都显得苍白。
“我”上溯血脉,找到亲人进行询问。这种以“我”为中心发散开的脉络又充分张扬了人的主体,体现着大历史与人的联系。但得到的有关那一年的叙述永远是片段的。“五十年后,肯定夹杂了许多当事人的记忆错乱和本能的按个人兴趣的添枝或减叶。”③作者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证明大历史与人的距离。“历史历来与他们无缘,历史只漫步在富丽堂皇的大厅。”④作为苦难的承受者,他们只是沉默地垂下头。一九四二对于姥娘只是“飞蚂蚱的死人众多的年头之一”,对于范克俭只是“家里烧了一座小楼”的民国三十一年。老书记记忆的闪光点是他成功主持了常香玉的赈灾义演……作为个人的存在并不能看到整个民族正在遭受的煎熬。
饥饿带来的不只是身体的戕害,更是人性的一场浩劫。“在死亡面前,人无疑是柔弱的。可这种柔弱有时却能够将人完全掷入疯狂。”⑥人恢复了狼的本性,开始吃人。“情况往往是活人吃活人,亲人吃亲人,人自我凶残到什么程度?”⑦这不仅体现出人命的微贱,更是对泯灭人性的悲愤控诉。如果说灾民们的行为是被迫的,那趁机倒卖军粮侵占土地还有以兑换纸币从中牟利的军人地主商人则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故意为恶因而更加卑琐。那些所谓的“志人志怪、有特殊才能的人”在此时站在政府一边研究“对付饥饿”的方式以博取名利。这种“对灾难毫无人性地利用与把玩”更体现出了“经由社会改造过的近乎天然的冷血与凶残”⑧在这场大灾难中,当时政府又在做什么呢?“在大面积受灾和饿死人的情况下,政府向这个地区所征的实物税和军粮任务不变。”蒋委员长不认为河南发生了灾荒,认为是政府官员的谎报滥调。作者对蒋委员长一番“推心置腹”的心理分析——时局艰难、共匪威胁、个人恩怨……让人们在无奈地看着冷酷的悖论一步步推演,最终推导出令人心寒的结果——对以国家救助为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的饥饿人们的漠视和进一步残酷压榨。
然而故事悲剧性不止于此。最为令人屈辱悲愤的是最终使河南活下来的原因竟是日本人。当披着伪善外衣的皇军分发手中的干粮时,我们早已没有说不的力气。当数万血亲给日军支前,抬担架,帮助解除中国军队的武装,这是一幅何其融洽的军民协作景象!宏大的历史主义又一次将人文主义彻底击垮,深沉的悲哀与无奈都化作了无声的呜咽,在历史中沉沉地回荡。我们都成了汉奸的后代,可我们能去责备先人们吗?
即使是人文思想根深蒂固的作家,在书写现实时也不能让故事气势如虹地继续下去,安上光明的尾巴。在《温故一九四二》中,作者更为彻底地剖析了人文精神及其尴尬的处境——三百万人性命问题在道德语境内是天大的事,在局面错综复杂的历史语境下被遗忘和漠视却是一个必然结论。从这种角度看,文中的嘲讽语言不是单纯为了嘲讽蒋介石或者当政官员而最终指向是历史。蒋介石做出的否认灾荒不减税赋的行径被作者所容忍,从某些方面看,作者更像是在对这个历史人物嘲讽着施与怜悯。人只是宏观历史的微观执行者。人的荒诞最终是历史的荒诞,人的无情提纯后,满篇都是历史的无情。
灾难对人心的影响正是在一切具象损失渐渐平复后才会显露出来,笼罩在人的周围久久不散。妻离子散的郭有运、沦落妓院的蔡婆婆、花爪舅舅认为当初不当逃兵成了台胞回来会比现在好得多。“我”的小学同学甚至不能对蔡婆婆的悲惨遭遇报以同情,仍以妓女视之。人性的扭曲异化和劣根性是赈灾款项,大米高粱无法修正的。由这点,我们可以再看开头时一切事情的起因——那个面目不清动机不明的朋友。“我”的朋友仓促地将我送回那个年代,逼“我”揭开这片土地上陈旧的伤疤,却始终没有提他做这些的动机。这个朋友更像是一个形而上的存在,更像是人文主义抚慰人心的代言,对历史进行一次无力却必要的清洁整理。也许这个朋友并不真实存在,又无所不在地存在每个人的身上。
参考文献:
[1][3][4][5][6][7]刘震云.《一地鸡毛》.(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06),页65.
[2][8]吕永林.《我们离苦难很近,离善良很远》[J]《名作欣赏》.2007年15期:页99-102. 本文链接:http://www.qk112.com/lwfw/wenxuelunwen/meixue/8171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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