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窝囊”词义研究2

摘　要：如果在《现代汉语词典1》里查找“窝囊”这个词，义项里并没有“衣服穿得不得体、肥大、不利索、邋遢、不整洁、不齐楚 ”的义项，而实际交流中，常常使用“~穿得很窝囊”这样句子。这给学习汉语的外国学生带来一些困难。

关键词：字义、词义

　　引言：
　　“窝囊”这个词，《现代汉语词典》并没有收录“衣服穿得不得体，肥大，不利索、 邋遢、不整洁、不齐楚 ”这个义项，很显然形容穿衣不是常见义。首先来看一下现代汉语对“窝囊”的词义解释。
　　
　　本论：
　　现代汉语词典，关于“窝囊”这个词义，解释的义项如下：
词性：形容词。
词义：1）因受委屈而烦闷：如，受窝囊气。
      2）无能；怯懦：如，这个人真窝囊。

　　由窝囊组成的词在方言里有一个，是“窝囊废”。而现代汉语词典关于“窝囊废”这个词义，解释的义项如下：
词性：名词
词义：指怯懦无能的人（含讥讽意）。

　　但是，在实际语言交流中常常使用“~穿得很窝囊”这个句式，而这时的“窝囊”并不是“因受委屈而烦闷”或“无能；怯懦”之意， 例如：
1） 他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着我说：“潘冬子春伢子真中，真勇敢，就是穿得太[窝囊]，看那裤子，嘟噜着，像啥……”[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现代汉语语料库]
2） 穿得窝窝囊囊，稀里巴脏，眼泡也肿了，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批判他的人。[戴厚英：流泪的淮河] 
3） 于是，余则成在她的手掌中摸到了一大片粗硬的老茧，也发现她的头发虽然仔细洗过，而且抹了刨花水，但并不洁净；脸上的皮肤很黑，是那种被阳光反复烧灼过后的痕迹；新衣服也不合身，窝窝囊囊的不像是量裁衣。[龙一：潜伏]
　　的确，根据词典的“窝囊”词义无法解释这个句子的意思，对这种现象从事对外汉语教学者感到很难堪，不知怎样向求学者解释。这是不是由字义引申出来的呢？下面请看以下关于“窝”和“囊”的词典里解释的字义。

窝：
1） 名词。鸟兽、昆虫住的地方：鸟窝 狗窝 蚂蚁窝 喜鹊搭窝。
2） 名词。比喻坏人聚居地地方：贼窝 土匪窝。
3） （~儿）<方>名词：比喻人体或物体所占的位置：他不动窝儿 这炉子真碍事，给它挪个窝儿。
4） （~儿）<方>名词：凹进去的地方：夹肢窝 酒窝儿。
5） 窝藏：窝赃 窝主。
6） 动词：蜷缩或呆在某处不活动：把头窝在衣领里 窝在家里生闷气。
7） 动词：郁积不得发作或发挥：窝工 窝火。
8） 量词：使弯或曲折：把铁丝窝个圆圈。
9） 量词：用于一胎所生的或一次孵出的动物（猪、狗、鸡等）：一窝下了五只猫 孵了几窝小鸡。

囊：囊为多音字。
　　囊-1：nāng, 由囊组成的词有两个，如下：
　　囊揣：
1） 形容词。虚弱；懦弱（多见于早期白话）。
2） 同“囊膪）
　　囊膪： 猪胸腹部肥而松软的肉。 也作囊揣。
    囊-2：náng
1） 口袋：药囊 琴囊 皮囊 探囊取物。
2） 像口袋的东西：肾囊 胆囊。
3） <书>用袋子装：囊括。

　　《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的“窝囊”的两个义项，都很难看出与“窝”或“囊”字义有何关系。 若说是双音节单纯词，一些外在特征又不具备像“参差、从容、烂漫”这些单纯词中双声或叠韵的特征，尽管有一些双音节单纯词不是双声或叠韵，但从词形上也有明显的外在特征，如“芙蓉、蝙蝠”等。然而这些直观的特征都不是判断双音节单纯词的标准。真正判断的标准是：两个音节拆来没有意义，或者与词义毫无关系的，就是所谓的单纯词。例如“蝙蝠”拆开来看单个字没有意义，而“参差、从容、烂漫”拆开来的语素与词义也毫无关系。所以严格以这个标准衡量，即使“窝囊”原先是合成词，但现在至少已经近似于单纯词。

　　“北京大学语料库”“古代汉语语料库”关于“窝囊”收有以下语料：
1） 虎说：“哥哥，这个人敢是窝囊废，不然，我们给他讲个人情
2） 知，真是一帮窝囊废。“不知道。”“蒋冕过来说，看样子这几个人是宫侍，不然怎么
3） 心想：使点劲儿揍他们一下，也让王爷消消气，王爷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呀？想到这儿，便对贺豹说：“贺师傅，我再说一遍，当初丢失银
4） 头子还要拦我。这恶贼人分明是冲着我们爷儿俩来的，他都不敢惹，窝囊叼着一块肺！我不知道当初哪位瞎了眼，给他起个风流侠的外号，他
5） 不错。嘿！我这么丢了十两银子，当然我不在乎。但是，我心里有点窝囊。和尚越想越生气，他可就顺着潇水岸就走下来。
6） 良品自高’啊。海川，哥哥我服了你了，我一百零二了，都受不了这窝囊气！”海川乐了：“哥哥，这路人是傻小子，您要跟他怄了，我们俩
　　这说明什么呢？一是说明“窝囊”在近代白话文中就出现，但它是近代白话的口语词；二是它的词义与《现代汉语词典》所列义项无异，也就是说“窝囊”在近代与现代，词义相同。
　
　　根据“窝”和“囊”的字义，可以推测出“窝囊”很可能有两种语法结构：
　　其一，这个词的语法结构是并列关系，都是名素。但这两个字的字义都没有“衣服穿得不得体、肥大、不利索、邋遢、不整洁、不齐楚 ”的义项，也没有与之有关的义项，那么这个义项是从何引申出来的呢？
　　首先看以下“肥大”之意：“窝”是鸟兽、昆虫住的地方，当然比鸟兽、昆虫大一些；“窝囊”里的“囊”是“囊1”，表示猪的胸腹部肥而松软的肉，因此很可能由此引申为“肥大”之意的。
　　再看以下“不利索”之意：“窝”是鸟兽、昆虫住的地方，当然不会利索干净的；“囊1”表示猪的胸腹部肥而松软的肉，走路时不小心会拖地的，所以有“不利索”之意。
　　由此推测，“窝囊”的“衣服穿得不得体、肥大、不利索、邋遢、不整洁、不齐楚 ”的义项是从“窝”和“囊1”的字义里推演引申出来的。根据《现代汉语词典》提供的两个词义，还可以推测出这意义可能是从表示人内心的“无能、怯懦”的意思进一步引申而来。内心的“无能、怯懦”往往带来精神面貌的不爽利、不神气，由此引申穿得“不整洁，不齐楚”。后一种解释有主观臆测之弊，但笔者认为还是存在一定的关联。
　　
   其二， 它的构成是述宾（动宾）式，“窝”是述（动）语素，义为”藏匿”。“囊”是一种袋子，为宾语素。“窝囊”就是藏在袋中不敢出头，形容受到委屈而烦闷，进一步引申无能、怯懦。这两个义项都是形容词。表示因受到委屈而烦闷之义的“窝囊”，又可以充当语素与“气”组成三音节的词“窝囊气”名词，指憋在心里说不出的怨；表示无能、怯懦之义的“窝囊”也可以充当语素与“废”组成“窝囊废”，名词，指怯懦无能的人。
　　
　　小结： 综上所述“窝囊”的“衣服穿得不得体，肥大，不利索”的义项是从“窝”和“囊1”的字义里引申出来的。对第二语言学习者来说，遇到不明白的，常用的办法就是查词典，如果词典里不给提供相关的解释，就会给学习者带来很多麻烦的，如果没有很深的中文知识的话，学习者也许就会看不懂或会理解错内容的。希望笔者的这个解释能给初级汉语学习者一定的帮助。
  
　　【参考书目】
中国社会科学园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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