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06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美学
0.引言
安吉拉·卡特(1940—1992)是英国著名的女性主义作家,一生著作颇丰发表了9部长篇小说,4部短篇小说集,4部童话集,1部诗歌集,4部广播剧本,2部电影剧本,2部电视剧本和大量的报刊撰文。著名学者伊莱恩·肖瓦尔特称“安吉拉·卡特对英国女性写作的开放与转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Showalter, 2012:323)。 安吉拉·卡特本身亦是将自己视为彻底的女性主义者。
《马戏团之夜》发表于1984年次年获詹姆斯·泰特·布雷克奖,是卡特最引人入胜的作品。该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众多的女性形象和男性形象,文本以小说中反传统的女性形象养母莉琪为切入点,分析飞飞如何在莉琪的影响下成为新时代的新女性。
1.小说简介
小说分为三个章节分别以地名命名:伦敦、圣彼得堡和西伯利亚。伦敦章节的故事在飞飞的化妆间展开,男主角是一名美国记者,他之所以采访飞飞是为了要证明她本身就是一个世界大骗局而非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鸟女。在采访期间莉琪一直守护在飞飞左右。飞飞告诉华尔斯她不是生出来的而是从一个蛋里孵出来的,并悉数将童年故事告诉了华尔斯。圣彼得堡的故事在柯尼尔上校的大马戏团内展开。华尔斯跟随飞飞逃家加入马戏团,成为一个傻瓜小丑。在马戏团,他在母老虎的掌下救下米娘,并逐渐爱上了飞飞。马戏团全球巡演的第一站是英国,途经圣彼得堡、西伯利亚、日本而最后一站则为美国。马戏团在第三章西伯利亚提前进入了巡演尾声,运载着马戏团的火车被一群政治犯引爆。飞飞在事故中折断了一个翅膀,华尔斯则完全失去了记忆,男女人公也因这次的事故而分离。华尔斯因失去记忆而如同一个新生的孩子,故事的最后飞飞找到了华尔斯并将他改造成与新女性相匹配的新男性。
2.莉琪的婚姻观
《马戏团之夜》的背景设置在1899年,时处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的末端,旧世界即将跨入新世纪之际:“现在是主的纪元1899年的最后一个已近尾声的季节。而飞飞即将带着新世纪的万丈光芒腾空翱翔”(卡特, 2009:11)。这句话出自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她告知读者飞飞这个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羽翼全丰的鸟女将以全新的女性形象登陆新世纪。而她之所以会拥有超出时代的女性主义意识还需归功于养母莉琪的影响。
在维多利亚时代,女性被给予的期望是家中的天使。婚后更是要全然忘我一心投入家庭生活:女人是丈夫的好妻子,孩子的好妈妈,女人要无私为家庭奉献自我[3]。而莉琪,这个曾经的妓女对于婚姻却有着全然不同的看法:“‘结婚?呸!’ 莉琪生气地反驳,“那不就是从油锅跳进火坑里嘛!结婚是啥玩意儿?不过是给一个男人嫖而不是给众男人嫖罢了?根本没啥不同!你以为一个高尚的妓女会以跟你结婚为荣吗?年轻人,嘎?”(卡特, 2009:27)尽管处于维多利亚时代但是莉琪显然不以当时的婚姻观为准则,她具有有独立的思想不以婚姻作为终生事业,事实上莉琪并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或是男人。她相信女性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以实现经济上的独立从而获得思想上的自由。莉琪这一角色,在一定程度上不仅仅是对父权社会的反抗,更是大胆挑战了维多利亚时代典型的母亲形象,大胆地呼喊出这种婚姻生活是对女性生存的束缚与压迫。飞飞在莉琪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就明白,女人若要拥有自我就需要独立,不能依靠男人。
3.莉琪的政治观
除了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婚姻观,莉琪还是一个拥有强烈政治意识的妓女。妓女这一极其卑贱的职业,显然在《马戏团之夜》被赋予了新一层意义。小说中强烈且正义的政治意识以及维护社会公平公正的演说绝非来自于那些道貌岸然的政治家,而是来自于这些平日里靠自己的肚皮营生,闲暇时选择浸泡在图书馆的妓女。事实上生活在“纳尔逊嬷嬷学院”的妓女们都过着学者一般的生活,她们都是女性选举权的支持者,拥有能够养活自己的技能。而莉琪则是这群妓女的代表性人物。
传统上来说,时处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该是温柔温顺的,该是一心照顾丈夫孩子的,而莉琪最关心的是被压迫的阶级,政治体系和和妇女的选举权。
‘在命运的摆布下,那些辛劳受罪的人,却往往成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可怜虫。但是想想这之间的辩证关系,先生,’她以重新爆发的活力继续说着‘压迫者的白手在咽喉上切开了缺口,让言辞得以倾泻而出。然而,就某种意义而言,当初也是这只白手使得咽喉变得喑哑无声,而且——’(卡特, 2009:88)
华尔斯在伦敦采访飞飞期间,莉琪义愤填膺地发表了这段有关受压迫阶级与压迫阶级的演说。这番来自于社会最底层的言论,其所蕴含的政治见解显然足以令当时许多的政治家自愧不如。她洞悉父权社会对于女性,对于贫穷者,对于非白种人者的压迫。她为生活在这种不公平社会体系中,为因压迫而鸦雀无声的人群发声。从这一角度,莉琪事实上扮演着所有受压迫人群母亲的角色。
如果抛却文法上的隐喻,我当然会同意你的看法:我们暂居其中的‘现在’,在某个程度上是不完美的。然而,这种可悲的状况根本无关乎灵魂,或者,你可能拿神学上的意涵,称之为‘人性’。尽管这令人难以置信,但在那位大公天性里,并不含有混账王八蛋的成分;而他的雇工也不是生来便有当奴隶的本质。在这里,亲爱的孩子,我们必须抗争的对象是过去历史的悠长阴影,是它先锻铸出各种体制,这体制才创造了‘现在’的人性。(卡特, 2009:376)
在逃犯发表了关于灵魂与明天的演讲后莉琪以形而上的过去与之争辩。显然一个能发表形而上言论的妓女,绝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她逻辑缜密,辩才了得,即便是面对受过高等教育的逃犯她也能够与之唇枪舌战且棋高一筹。逃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出校门便妄想着改变整个世界的秩序,他带着他潮湿的炸药并未撼动现实的一丝一毫而后者显然炸毁了他的理想且使得他流氓在外。相较于逃犯的理想化,莉琪则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她关注的是当下并且付诸富有实际效果的行动。纳尔逊死后,莉琪毅然焚毁了妓院,将废墟留给了纳尔逊以救世主自居的牧师哥哥。她把
炸弹伪装在冰欺凌里杀死了珍妮的丈夫,后者是一名伯克贵族。马戏团在圣彼得堡演出期间,莉琪通过华尔斯做为驻外记者的特权向流亡在外的共产党员传送俄境内的斗争情况。
4.莉琪对飞飞的影响
莉琪是“纳尔逊学院”的一个妓女,年轻时在妓院门口遇到了遭人弃养的飞飞。从此便把飞飞带在身边作为亲生女儿养育。在她发现飞飞背上长出羽毛之时,非但没有将她视为怪物,而是爱怜地将她装扮成“丘比特”倍加关怀:
我的莉琪用粉红色的棉玫瑰为我编了一顶花环,戴在我的头上,还给了我一副玩具弓箭——”“我还为她给它们贴上金箔哩”莉琪说,“用的可是真的金箔。你得把金箔放在手掌心上,然后将它轻轻、轻轻地吹到你弄的东西的表面上,做的时候一定要非常轻柔。慢慢吹上去。老天那可真是费工夫。(卡特, 2009:30)
莉琪深谙飞飞的特异性,但是她并没有劝说飞飞将自己的特异性隐藏起来而是让飞飞从小就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内,从最初是有着小翅膀的“丘比特”,到青春期时展翅的胜利女神,飞飞在莉琪的安排下早已习惯来自男性世界的凝视。
飞飞的翅膀在她14岁之际挣脱肉体的束缚而完全舒展开来,对于翅膀,对于鸟女这一事实飞飞本身怀着莫大的惶恐:“我害怕的不是身体上的伤口,而是灵魂上的伤口,先生,那是存在于我与其他人类之间,一道永远无法填补的鸿沟”(卡特, 2009:48)。 她害怕承认自己的特异性,害怕从此会被视为异类而艰难生存于世。关于翅膀飞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而莉琪则是乐观主义者。她并不认为飞飞的翅膀是她未来苦难的象征,在她看来这一举世无双的特征将使她在新的世纪腾空翱翔,将真正带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走出樊笼走向自由。飞飞在莉琪的安排下习惯性地接受来自父权社会的凝视,而正是这种习惯使得她不惧怕凝视且敢于反凝视。小说中的飞飞顺利地成为了家喻户晓的马戏明星,成为了一个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经济上完全独立的新女性性,而这新女性的诞生无疑离不开养母莉琪的影响。
5.小结
莉琪虽是配角,其分量却不轻。做为飞飞的养母她一路陪伴守护着飞飞。而她的多重身份:妓女、母亲、女权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注定了她是一个反传统的母亲。她的婚姻观与整个维多利亚时代格格不入却是散发者自由与理性的光辉,她的政治观强烈且富有实效。她拒绝被禁锢在家庭之中,一生致力于培养新女性飞飞以及帮助那些被剥夺声音的受压迫者发出声音。
参考文献:
[1] Gamble, S. The Fiction of Angela Carter [M].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1.
.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12.
[3] 安吉拉·卡特. 马戏团之夜 [M]. 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1.
[4] 曾雪梅, 论《马戏团之夜》的元小说性 [J]. 当代外国文学评论, 2007(5):192-94.
[5] 张岩冰,女权主义文论[M]. 济南:山东出版社, 1998.
[6] 内尔·诺斯丁. 女性与恶[M]. 北京, 教育科学出版社, 2009.
作者简介:厉婉露 (1989.6—),女,浙江慈溪人,浙江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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