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13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心理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4-0-02
菲茨杰拉德是美国现代小说的大家,他被认为是排在福克纳和海明威之后的文学艺术创作的第三号人物,也是公认的“爵士时代”的杰出代言人、优秀的“编年史家”、“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他凭借《人间天堂》在文坛一举成名,之后又创作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为自己在文学界树立了一座宏伟的纪念碑。
本文将主要探讨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盖茨比和尼克这两者身上体现出来的二律背反心理。菲茨杰拉德在其自传性随笔《崩溃》中写道:“测试智力是否一流,就要看头脑在同时容纳两种相反意见的情况下是否仍能运转。”[1]其实对于任何一位艺术家来说,这种对立统一的思维都是他们将对人生、对文艺的直觉领悟向理性升华的必备素质,菲茨杰拉德在这方面是精通的。
小说是以尼克的视角来带出盖茨比。对于盖茨比这个富翁邻居,尼克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神秘的存在,直到他受邀参加宴会,他才认识了盖茨比,见面时盖茨比的笑对尼克来说恰到好处,仅这一小小的举动就拉近了距离。可是紧接着,“就在此刻,他的笑容消失了,我所看到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壮年男人年纪有三十一二岁,说起话来措辞文雅,文绉绉得近乎可笑。在他做自我介绍之前,我强烈地感到他在小心谨慎地遣词造句。”[2]盖茨比先前在尼克心里树立起的可亲可感的形象轰然崩塌。尼克与盖茨比接触伊始就产生的这种既亲善又生分的感觉。
后来尼克跟盖茨比聊过几次,盖茨比的寡言让尼克有些失望,尼克最初以为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的印象逐渐淡薄了。接着又发生一次令人窘迫的同车之行,盖茨比依然用文绉绉地口气向尼克讲述他的经历,再加上和沃尔夫山姆的见面与交谈,尼克不得不开始思考盖茨比与沃尔夫山姆的关系。此时在尼克眼里,盖茨比身上神神秘秘甚至带有些恶的成分明显地压过了和善可亲的形象。
直到尼克通过贝克之口知道了盖茨比和自己的表姐黛西之间的故事,他压制住了对盖茨比的反感,试着去理解他并打算帮他与黛西见面。当汤姆残忍地揭开了盖茨比发家的秘密时,盖茨比脸上的表情给尼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得知开车撞死了马特尔的人其实是黛西,而盖茨比为了保护黛西不愿说出真相时,尼克觉得他有必要提醒盖茨比出门避一避风头。了解了一切的尼克突然不想离开盖茨比了,在错过了两班火车之后他才与盖茨比告别,这一告别也是永远的告别。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尼克在对人对事上都明显地受到二元对立的思维的支配。再看作者对盖茨比这一人物的塑造,我们发现在他身上也存在着这种思维的痕迹。
单纯地从故事情节来看,小说可以简单地概括为盖茨比寻找往昔的爱情的失败,所以对这一人物这种思维的分析主要将从他对黛西的爱情来入手。盖茨比和黛西早在战前就已经结识并互相产生了感情,但是后来盖茨比奔赴前线,停战之后他又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或者是误会被送到牛津而不能及时回国。而此黛西迫于外界的压力,又因为太年轻抵挡不了金钱和享乐的诱惑,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选择了和汤姆结婚。对于黛西的嫁人,盖茨比没有表现怨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盖茨比认为只要他努力地让自己变得富有,就能赢回黛西。暴富之后的盖茨比在黛西家对面的岛上买下豪宅,举办宴会,可黛西却未出现。他请尼克帮忙才如愿相见。这次相见盖茨比和黛西都很开心,盖茨比成功地用自己的富有重新树立起他在黛西心中的位置,而黛西也乐于沉浸在这种用金钱打造的王国里。
在一次宴会上,盖茨比看出了黛西并不喜欢聚会,并感觉到自己离她很遥远,尼克劝他对黛西不宜要求过高,但盖茨比却不以为然,大喊他一定要把一切都恢复到过去的模样。单看这一情节,会觉得既好笑又可怜。直到在黛西家,他才对尼克说出尼克想说但未说出口的话,“她话音中充满了金钱味”,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黛西完全成了高高在上的黄金女郎,但这依然未能使他放弃重新和黛西在一起的希望。最终发生了盖茨比和汤姆的争吵,汤姆的揭露吓坏了黛西,面对这种情境,盖茨比对黛西的幻想只剩下一丝丝游移不定的气息了。
黛西在回家途中开车撞死了马特尔,盖茨比处于对她的爱护,在她家窗外守到凌晨,还希冀黛西会打来电话告诉他自己下一步会怎么做,而黛西自回家后就再也没跟他联系,甚至未出席他的葬礼。
处于同一时代,也同样有着这种矛盾的心理,但作者在小说中给二者安排的结局却截然不同,作者的意图何在呢?
了解菲茨杰拉德生平的读者都会把其小说中的“盖茨比”这一形象看成是作者的化身。菲茨杰拉德与他笔下的盖茨比的确在很多方面有相似之处,所以不妨从作者自身的角度来探讨盖茨比身上的二律背反心理的来由。盖茨比与菲茨杰拉德一样,饱受爱情的折磨,努力发财致富并都有一夜暴富的神奇经历。正如他在《崩溃》中的《早年成名》这一文章中写的那样,“在一段殚精竭虑的快乐时光之后,在我匀出一点时间喘口气时,一副新鲜的美国生活画卷在我眼前渐渐形成。1919年的犹疑不定已经告终――人们似乎已经不太相信将来会怎样――美国正在上演历史上最伟大、最绚烂的狂欢,关于这个可以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整个金灿灿的“大繁荣”就洋溢在空气中――它那璀璨的恢弘气度,它那狂野的糜烂堕落,还有“老美国”在禁酒令中的迂回曲折的垂死挣扎。所有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故事都蕴含着某种灾难的意味――我长篇里的那些妙人都走向毁灭,我短篇中的钻石山灰飞烟灭,我笔下的百万富翁都像托马斯?哈代的农民一样,虽然美好,却命运多舛。”[3]这种悲剧意识使得菲茨杰拉德对生活保持着警惕,他将盖茨比塑造成一个悲剧人物正是他的这种警惕性的表现,他试图用这一悲剧人物惊醒美国人,提醒他们树立对“美国梦”的正确认识。 如果说小说中盖茨比的故事是对菲茨杰拉德曾一度亲身沉醉的金钱迷梦的戏剧化的表现,那么尼克则是作者塑造的代表着使美国变得伟大的那种传统力量的捍卫者。尼克在一战之后回到中西部的家中,觉得无聊透顶,决定离开如同宇宙凋零破败的边缘的中西部,到东部去学做证券生意,但他发现那个所谓的文明的东部已经不是追求美国梦的圣地了,在那里充斥着虚假与冷漠、堕落与粗俗、懦弱与自私,东部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精神废墟。在东部,盖茨比走上了毁灭的道路,而尼克始终谨遵父亲的教导,作为一个客观冷静的旁观者避免了盖茨比的厄运,同时他也发现自己不能继续在东部这一精神废墟里生活,他选择回到与自己有着血肉之情的西部土地上,去接受传统美德的熏陶和滋养。
尼克回归西部与盖茨比至死都抱着自己虚幻的梦想是两种对立的选择,尼克在美国大众沉醉在金钱与享乐之中的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从而避免了被腐蚀的悲剧命运,与盖茨比守着虚幻的梦想并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形成鲜明的对照。作者就是通过在自己小说人物身上,小说人物与人物之间,植入二律背反的艺术思维和心理,给整个美国社会拉响了警报,也正是这种警醒的效果使得这部小说在之后出现的“菲茨杰拉德复兴热”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注释:
[1]菲茨杰拉德: 《崩溃》,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版,第90――91页。
[2]菲茨杰拉德: 《了不起的盖茨比》,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版,第60页。
[3]菲茨杰拉德: 《崩溃》,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年版,第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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