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01-12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艺术理论
一、诗歌美与散文美的水乳交融
斯诺宁在论述普宁的语言艺术时说:“蒲宁的字句和屠格涅夫、契科夫同的铿锵,但是文字十分简单脱俗,他所用得字花色极多,往往用得妙不可言。土话与极为典雅的言语掺和在一起,他的文字可以说是五彩缤纷,明白流畅,有时候文句很长,可是结构极为致。”
这段精彩的评论深刻把握了蒲宁创作的最大特点是诗与散文语言的水乳交融和相得益彰。他以诗人的身份登上文坛,并因诗集《落叶》获得了包括高尔基在内的俄国作家和评论家的赞扬;后来又凭借《乡村》、《从旧金山来的先生》、《米佳的爱情》等小说佳作获得二十世纪的国际承认,成为俄国历史上的首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在蒲宁的笔下,诗与散文的语言美是内在统一的。蒲宁认为:“诗歌语言应当接近口语的质朴和自然,而散文风格应该纳入诗的音乐性和弹性。”这一美学观点在《从旧金山来的先生》体现得淋漓尽致。
文中描写“大西洋号”豪华汽轮在在惊涛骇浪中的航行是何等惊心动魄,“暴风雪呼啸地穿过愈来愈重的缆索,大船浑身颤抖着,顶着暴风雪,在浪峰中穿行,并像犁耙般把浪峰向两边翻开,留下一条条巨大的、沸腾翻滚、泡沫飞扬的长龙似的尾巴”。在这一段描写中,处处洋溢着节奏美和旋律美,饱含着光与色的美和线条美,读者不仅能够想象到“大西洋号”的庞大坚固,更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此时轮船上乘客们的自信与得意。旧金山来的先生刚下轮船,就受到了当地人近乎帝王般的盛情迎接,“他们急忙上前掺扶他和他的女眷们出站,跑到他面前领路,他又被一群男孩子和卡普里当地的农妇们包围起来,孩子一边像鸟叫一样打着呼哨,一边翻着筋斗”,蒲宁把人们对旧金山来的先生的阿谀奉承刻画得入木三分。
二、象征手法的广泛运用
(一)蒲宁在开篇题词便援引了《圣约翰启示录》中的“哀哉,哀哉,巴比伦大城,坚固的城啊”,不仅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调,更暗示了主人公的命运。巴比伦城在《圣经》中被称为“冒犯上帝之城”,历史上曾是两河流域最宏伟壮阔的都城,有着富丽堂皇的“空中花园”,以及那座高耸云霄但最终毁于上帝的巴别塔。来自旧金山的绅士可谓功成名就,他“大有所成”,与社会上的榜样人物可以“平起平坐”,确信自己完全有权利去享乐。他搭上豪华游轮,计划着为期两年的旧大陆之旅,享受着帝王般的殷勤招待。然而,那座“坚固的城”埋入黄沙,巴别塔也早已成为废墟,人类又何能与死亡抗衡。
(二)《从旧金山来的先生》中的轮船“大西洲”号,大西洲又名亚特兰提斯,这个毁灭于洪水的文明在文中有着很强的象征意义―――疯狂与毁灭。“亚特兰提斯”最初见于柏拉图的著作《理想国》中。在大洪灾之前,这片大陆已拥有高度的文明。然而,这块大陆上的人们为非作歹,不思悔过,后被上帝降下灭世洪水。蒲宁意欲通过“大西洲”号轮船来影射大战中的欧洲,迷失了理性的欧洲在炮火中毁灭自己的文明,给所有人带来了死亡。如果还不知悔改的话,“大西洲”就是欧洲的命运。
三、贯穿全文的二元对立手法
蒲宁在文中运用了大量对比,辛辣地讽刺了所谓的“资本阶级文明”。首先,蒲宁在不动声色中对同处游船的不同人物的不同处境作了鲜明的对比:在游轮的底层,司炉工们“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淌着坑脏、发出酸臭味的汗水,被火焰烤得通红”,像煤炭一样耗尽最后的心血;在游轮的上层, 绅士贵妇在恣意享乐,“一切都灿烂辉煌,一切都充满光明、温暖和欢快”,每一天都像在狂欢。至此,蒲宁流露出对资本主义文明贫富悬殊的批判以及对“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劳苦大众的同情。其次, 蒲宁将“旧金山来的先生”生前和死后所遭受到的截然不同的“待遇 ”进行了对比。在他活着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旧金山来的先生的愿望毫无疑问是绝对正确的,而且一切都会遵照他的意愿毫不含糊地办好。”可当他死后,他被手忙脚乱地抬到了第43号房间,这是一间最差、最小、最冷、最潮湿的房间,尸体只能躺在用来运货的木箱里,从一个货仓转到另一个货仓,饱受人间的种种屈辱和冷遇,最终被寄放在“大西洲”号的底舱里转运回国。
1933年,为了表彰“他的艺术才能,使俄罗斯古典传统在散文中得到继承”,蒲宁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他继承了契科夫等人的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的批判现实主义传统,以谨严、逼真的写实主义笔调,运用质朴灵活的语言,如实地记录了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一切。《旧金山来的先生》正是蒲宁艺术风格和艺术成就的典型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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