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2-01 阅读量:0次 所属栏目:艺术理论
论文导读::但《正始》元传奇曲韵系统中。对南戏曲韵的整体面貌做出初步归纳(武晔卿2011b)。有些例子确系阴阳通叶。
论文关键词:《南曲九宫正始》,元传奇,曲韵,阴阳通叶
一、引 言
《南曲九宫正始》(以下简称《正始》)是明末清初一部重要的南曲曲谱,全称《汇纂元谱南曲九宫正始》,保存了大量宋元南戏的佚文佚曲(《正始》称为“元传奇”),使我们可以据以考见早期南戏的面貌。笔者对《正始》所收宋元南戏详加考敷,对南戏曲韵的整体面貌做出初步归纳(武晔卿2011b),尤其引起我们兴趣的是阴声韵部、阳声韵部之间某些特殊的通叶现象。本文重在罗列这些特殊现象,并略作简要分析讨论。有些例子确系阴阳通叶,将在第四节集中讨论;有些例子则表面上看是阴阳通叶,而实则不然,在案语中试为剖析,于所弗知,概付阙如,以俟贤达。[①]
二、阴声韵为主,杂入阳声韵字
1、仙吕宫过曲【惜黄花】前腔第二格《西厢记》:“书、谜、系、君、帏、低、是、诗”
2、正宫引子【齐天乐】《赛乐昌》:“午、俗、鼓、数、古”
案:《正始》对于此曲所用韵部有一小注:“东钟韵”。
3、仙吕入双调过曲【柳梢青】第二格《栾城驿》:“飞、外、山、之、程、里”
案:此曲韵位不多文学艺术论文,但却用了四个韵部之字。“飞、之、里”三字为支微部字,“外”乃皆来部字,且位于句末主韵位,故《正始》注“失”。其实,支皆常有通叶,属于南曲曲韵特点,此处乃通叶,而非失韵。而寒咸部“山”字,庚真部“程”字,则属阳声韵部,与此曲主叶的阴声韵部不合。《正始》在此二字亦注“失”字,则此二字是失韵还是阴阳通叶?尤其“山”字,位于主韵位,按律断无不叶之理。笔者有以下推测:山程二字自叶,非步全曲之韵。寒真通叶,在《正始》中颇有一些用例;曲韵中有一特例即主副韵交错(武晔卿2010),此处或于支微主韵之外,另设寒真通叶之副韵。
4、正宫调近词【雁过声】第三格《苏小卿》:“早、娇、美、去、里、归/ 雪、布、坠、瘦、香、起、美”
案:此韵段系一支首调一支前腔组成,出韵很多。“早、娇、雪、布、瘦”五字,《正始》注“失”,按照我们的考察,此五处均系次韵位,不叶全曲主韵,并不为失。惟独“香”字,与全曲主韵不叶,且位于主韵位,我们认为,这里“香”字是与“布、瘦”副韵通叶的。
5、中吕宫过曲【扑灯蛾】第六格《苏小卿》:“音(失)、悄、娇、好、老”
案:“音”字所在位置系主韵位,但此字与全曲萧豪部不合论文开题报告范文。查其曲文,首四句作“慕汝名已久,今日遇知音。卿有相如才文君貌,肯辜少年书斋静悄”,“音”字前后两个不必入韵的次韵位用了“久、貌”二字,正与萧豪部叶韵(“久”字尤侯部,尤萧合韵是很常见的现象)。因此,颇疑此处“音”字确系失韵,度曲者的弥补措施就是在“音”字前后各增加韵脚,来弥补这里主韵位的失韵。
6、正宫过曲【醉太平】换头第五格附注,元散套《沉吟久》:“悠、远、谬、旧、州、透、守、篌”
7、中吕宫过曲【古轮台】第四格《王魁》:“前、酒、曲、仙、玉、足、醺、宿、贤、量、取、壶、度”
案:此曲主叶韵部是鱼模部,首句“前”字,第五句“仙”字文学艺术论文,《正始》皆以为失韵,我们认为,此二字皆系次韵位,可叶可不叶,尤其是早期格律未定的时候,随意性更强,《王魁》是南戏最早的戏文之一,其用韵更近率意,故而这里“前、仙”二字,径可看做非韵脚,不必强叶。“酒”字叶入,属于尤鱼合韵,《正始》有此等用例,可以参证。“醺、贤、量”三字位于主韵位,是三个紧邻的主韵位(三字所隔的“宿”字系次韵位),因此,这里我们认为此三字自叶,不与全曲主叶韵部叶韵。三字分属庚真、寒咸和江阳部,而《正始》中正有此三部合韵之例,如仙吕入双调过曲【川拨棹】所引《蒋兰英》格即是。
8、正宫过曲【倾杯序】《陈巡检》格:“峙、飞、依、味、伊、痴 / 题、意、清、辉、息、娱 / 伊、眉、水、看、非、岁、伊、枝 / 知、意、弹、主、聚、水、离”
案:此韵段系一支【倾杯序】首调和三支【前腔换头】组成,以支微部为主叶韵部,与鱼模部合韵。但在三支前腔的第二主韵位,均用了阳声韵部的字,因系句段之末,是主韵位必须押韵之处。但是,三支前腔均在同一韵位使用阳声韵部字,这是否系三个阳声韵字遥韵自叶,而非与全曲支微部阴阳通叶,犹未可知。
三、阳声韵为主,杂入阴声韵字
9、南吕宫引子【薄幸】第二格《拜月亭》:“风、雨、东、痛、冗、濛”
10、越调过曲【小桃红】第四格《刘智远》:“农、昼、踵、东、穷、踪、动、能、冬”
11、中吕宫过曲【扑灯蛾】第九格《磨刀谏父》:“遍、也”
案:《正始》所引此曲不全,钱南扬先生在《宋元戏文辑佚》中认为这是全曲的四、五两句(钱南扬2009:P320)。《正始》标注这两字所在位置都是韵位,并且未注所叶韵部,而但曰“韵杂”。《磨刀谏父》戏文久佚,余此二句残曲,又仅见于《正始》所引,无以比勘,“也”字所在是主韵位还是次韵位,全曲所叶究竟为何部,均无从知晓,这里分属歌麻部与寒咸部的两字,是否叶韵的关系文学艺术论文,令人难于决断。
12、南吕宫过曲【生姜牙】第二格《赵氏孤儿》:“耐、厥、的、细、转、免、泉”
案:《正始》认为这支曲子用韵很乱,并认为加点的四字均失韵。我们认为,这四字,只有“细”字在主韵位,“厥”字次韵位,本可不叶。“细”乃支微部字,暂未发现与寒咸部通叶之例;而“耐、的、细”三字自可叶韵,属于“支皆合韵”,南曲用韵所在多有。因此,此曲亦当属于主副韵之例。
13、南吕宫过曲【绣带儿】换头第三格《韩寿》:“园、巧、怨、牵、怨、恹、拈、笺、前、言”
14、越调过曲【山麻客】《磨勒》:“掩、院、悬、见、燕、蝉 / 恋、然、缠、天、阗、箭、见、天 / 年、浴、恹、显、言、院、钏 / 言、鬟、千、然、宴、前”
15、南吕调慢词【瑶台月】《赵氏孤儿》:“诉、传”
16、南吕调近词【捣白练】第五格《韩寿》:“宴、笑、懒、遍、浅、闷、见、天、远、远、远”
17、仙吕宫过曲【番鼓儿】第四格《瓦窑记》:“令、谨、命、静、京、误”
18、南吕宫过曲【太师引】《王祥》:“闷、情、温、泣、情、经”
19、南吕宫过曲【金莲子】第五格《张资》:“情、深、深、戚、奔、闻”
20、双调引子【惜奴娇】《杀狗记》:“意、忍、命、省、准”
21、仙吕入双调过曲【锦衣香】第三格《杀狗记》:“语、应、忿、门、意、顺、去、门、问”
22、中吕宫引子【满庭芳】《蔡伯喈》:“衣、尘、人、分、襟”
四、讨 论
这22例特殊叶韵的曲子,可分两大类,第一类我们认为是真正阴声韵与阳声韵之间的通叶,包括1、2、3、5、9、10、13、14、15、16、17、18、19、20、21、22等16例,其中第2例,虽非通叶,但是其标注反映了阴阳相配的观念,也计在此类;第二类,未必是阴阳通叶,可以解释为阴阳声韵脚字各自叶韵,是主副韵的关系,而非通叶,如3、6、7、8、12等5例。第3例,押韵较复杂,既有阴阳通叶的情况,也有主副韵自叶的情况,故而两类均将此例计入。
第二类特殊通叶非阴阳通叶,而是主副韵各自叶韵,其中的押韵特点与《从〈南曲九宫正始〉看元代南戏曲韵的特点》一文中所分析的完全一致(武晔卿2011a),可参见,本文不再讨论。另外,第4例我们认为确系失韵;第11例韵段过残,无从考察,这三例均可不论。这里着重讨论反映阴阳通叶的16例特殊押韵。
16例阴阳通叶可分三类,一是东钟和鱼模相叶,简称东鱼通叶;二是庚真与支微相叶,简称庚支通叶;三是寒咸与尤侯相叶,可简称寒尤通叶。
1、东鱼通叶,共5例
首先看正宫引子【齐天乐】引《赛乐昌》格,此曲用韵并无奇特之处,是标准的鱼模部一韵到底,“俗”字虽是入声文学艺术论文,但《正始》元传奇曲韵系统中,入声并不独立成部,此字当隶鱼模部。之所以在本文讨论这支曲子,是因为《正始》对于此曲所用韵部的标注十分奇特,注曰:“东钟韵”。分明是鱼模,何以注曰东钟?联系其他几例东钟、鱼模通叶的曲子,我们认为,这说明《正始》的作者也注意到了阴声阳声韵部之间的通叶现象,大约《正始》作者是以阴阳相配来理解这种现象,与鱼模相配的阳声韵,正是东钟,故而才产生了这种标注。
南吕宫引子【薄幸】所引《拜月亭》格曲文恰可为“东鱼通叶”之说作注。此曲韵脚字不多,但是在主韵位上有“雨”字,一字孤悬,前后又无同部字呼应。从音理上看,东钟、鱼模是主元音相同的对转关系,有通叶的语音基础。再联系《正始》指“鱼”为“东”的注文,我们认为这里系鱼模东钟通叶。
至于正宫调近词【雁过声】所引《苏小卿》格有“香”字与“布、瘦”副韵通叶的。东阳可通叶,是南曲曲韵特色;而东钟、鱼模阴阳相配,所以这里出现这种奇特的韵脚。
越调过曲【小桃红】引《刘智远》格,尤侯部的“昼”字叶入,亦可理解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尤鱼通叶”系南戏曲韵一个特点(武晔卿2011a),并有宋代和现代的闽越方音可证尤侯鱼模二部音近可通,因此不难理解尤侯字的叶入东钟。
仙吕宫过曲【番鼓儿】引《瓦窑记》格用庚真部叶韵,鱼模部的“误”字,是本曲结字,结字断无不叶韵之理。东鱼可通叶,而南曲中东钟庚真屡犯;庚支亦通叶,而南曲中支鱼常混用,故而这里庚真部借鱼模部字为结字,这是早期南戏不拘声律、用韵宽泛的一种表现。
2、庚支通叶,共6例
我们还是先从《正始》的注文入手。中吕宫引子【满庭芳】引《蔡伯喈》格叶庚真部,首句的“衣”字所在位置系次韵位,本可看作不入韵。但《正始》在“衣”字旁既不注“不叶”,也不注“失韵”,偏偏着一“韵”字,说明在曲家眼中,支微部和庚真部是可以叶韵的。此例正如前文所举将鱼模部标注为东钟部的例子一样,是曲家有意无意关于阴阳通叶的“梅花透露春消息”处。
再看仙吕宫过曲【惜黄花】前腔第二格所引《西厢记》格。此曲用韵颇奇。奇在这是一支前腔,其首调用庚真部,而这里却改叶支微部文学艺术论文,依律前腔须叶首调之韵,无端转韵是一奇。而支微部中又杂庚真、鱼模二部各一字。鱼模部叶入,属于支鱼合韵,南曲数见,不足为奇;所可怪者为庚真部之“君”字。“君”字所在位置,系分句之末,从曲体来看,当属次韵位,次韵位之字,例可失韵,故此字本可看做非韵脚字;然而,《正始》于“君”字旁著一“叶”字,以示此字系韵脚无疑,以徐钮二氏曲律之精严,于此字言之凿凿,或非无本,此二奇也。庚真、支微是阴阳相配的韵部,阴阳相配的韵部元音接近,差别只在韵尾,这或许是“君”字叶入的理据所在。更进一步言之,此曲首调叶庚真部,前腔变叶支微,或可认为犹未破“前腔须叶首调之韵”这一曲律规则,只不过通叶宽泛而已。
其余3例,南吕宫过曲【太师引】引《王祥》格,南吕宫过曲【金莲子】引《张资》格,双调引子【惜奴娇】引《杀狗记》格,支微部字所在位置均系主韵位,可做支微和庚真通叶之铁证。
仙吕入双调过曲【锦衣香】引《杀狗记》格亦同前几例,系支微部与庚真部通叶。略微不同之处在于,此曲有“语、去”两个鱼模部字阑入,支鱼通叶是南曲常见韵例,乃有此种情况出现。
3、寒尤通叶,共5例
首先说明一点,本文所说寒尤通叶,其实包括寒咸与萧豪的通叶。但是尤侯与萧豪是相近的韵部,明人沈宠绥《度曲须知》认为萧、尤二部均“收呜”,故而音近易混,并在该书《音同收异考》一节中为之辨析,称“萧豪韵中,不发沉幽之籁”(沈宠绥1959:P301)文学艺术论文,足证此二部易混犯。因此,所谓寒尤通叶,实际包括寒尤萧通叶。
正宫过曲【醉太平】换头第五格附注中所引元散套《沉吟久》,“远”字叶入尤侯部;南吕宫过曲【绣带儿】换头第三格引《韩寿》,“巧”字叶入寒咸部;南吕调近词【捣白练】第五格引《韩寿》,“笑”字叶入寒咸部。这三字《正始》均认为失韵。我们认为它们都位于主韵位,是必须叶韵的所在。主韵位的字,即使难于强叶全曲主叶韵部,一般也会采取增加副韵等手段来从权处理。因此,这里反映的寒尤通叶。
如果再核以当代昆曲音韵,我们会发现寒尤通叶确是客观存在。寒咸部的字在昆曲中有一部分读阳声韵,另有一部分则阴声化了,导致一部分尤侯部字与寒咸部字合流,如“远、斗、丑”等字(游汝杰2006:P31-33)。作为宋元南戏的直系后裔,昆曲的这种特殊语音现象,当是滥觞于《正始》元传奇的寒尤通叶。
除此以外,南吕调慢词【瑶台月】引《赵氏孤儿》格,只有“诉、传”两个韵脚字。全曲一共三句,两个韵脚一个是鱼模部一个是寒咸部,而《正始》含糊其辞,注曰:“二韵”,其意盖谓此三句二韵。然而,“同声相应谓之韵”,若果如《正始》所注,曲叶二韵,韵各一字,孰与孰应?一字孤零,何韵之有?因此,这里“诉、传”二字当属鱼模寒咸的通叶。
无独有偶,越调过曲【山麻客】引《磨勒》格,第二换头的次句主韵位用了鱼模部的“浴”字,与全曲寒咸部通叶论文开题报告范文。我们知道鱼模部与东钟有通叶现象,何以这里又犯寒咸?绎其理,寒咸与尤侯可叶,鱼模与尤侯相近,早期戏文甫脱“村坊小曲”,体现在押韵上,就是通叶宽泛,不如后代精严,故有此鱼模偶犯寒咸之例。究其实,之所以有鱼模部字阑入寒咸文学艺术论文,其理据仍在“寒尤可叶”上。
五、赘 语
通过本文分析,我们认为在南曲曲韵中“阴阳通叶”现象是客观存在的,至于这类现象的分布以及成因,尚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但我们认为,这应当是有其实际语音基础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注意到这样一则材料:王恩保教授在《吴淑〈事类赋〉用韵研究》中称,《事类赋》“有三处应押韵的地方,冀校本中都不押韵:一是1《天赋》:‘雪霜降而风雨施,无非教也。四时行而万物茂,复何言哉?’‘教、言’二字不押韵。二是40《弓赋》‘初观宛转之形,翩其反矣;乍得穹窿之状,受言藏之。’‘反、藏’不协。三是76《松赋》‘芝名飞节,石号康于。闻响而赏心者弘景,燃节而读书者顾欢。’‘于、欢’非韵。以上三处没有押韵的原因不详,有待于进一步研究。”(王恩保2002:P162-163)以《正始》元传奇的通叶规律来看,这三例恰恰是押韵的。第一例系寒尤通叶,第二例系寒阳通叶,第三例系寒尤通叶的变通形式——鱼模叶寒咸。《事类赋》作者是丹阳人氏,且久仕南唐,而南戏正是吴越清音。如果说这种“阴阳通叶”是戏曲这种特殊韵文形式的特殊用韵方式,而非实际语音如此。那么,“赋”这种文体何以与南戏曲韵特殊通叶暗合?信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极有可能向我们透露了宋元南方方言的某些信息。
参考文献:
[1][明]徐于室钮少雅.南曲九宫正始[M].王桂秋主编.善本戏曲丛刊第三辑.台北:学生书局.1984.
[2]钱南扬.宋元戏文辑佚[M].北京:中华书局.2009.
[3]武晔卿.南戏《张协状元》曲韵韵位研究[J].中国韵文学刊.2010(3).
[4]武晔卿.从《南曲九宫正始》看元代南戏曲韵的特点[J].语言科学.2011(5).
[5]武晔卿.从《南曲九宫正始》看元代南戏曲韵的部类[J].中国韵文学刊.2011(3).
[6]【明】沈宠绥.度曲须知·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五册[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
[7]游汝杰主编.地方戏曲音韵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8]王恩保.吴淑《事类赋》用韵研究[J].载刘晓南主编《宋辽金用韵研究》.香港:文化教育出版社有限公司,2002.
下一篇:死亡的“对话”_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