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roRNA调控动物脂肪细胞分化研究进展

　　肥胖是由能量摄入和代谢不平衡使得身体脂肪异常增多而引起的。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方式的改变，肥胖的比例正在逐年增加。肥胖会导致一系列脂肪代谢紊乱引起的并发症，如n型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等。脂肪组织在储存能量、调节体温、缓冲机械冲击等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当糖代谢或脂代谢异常时，脂肪细胞体积增大(肥大)和数量增多(增生)，机体就会出现肥胖。脂肪细胞有3种类型：白色脂肪细胞、棕色脂肪细胞和米色脂肪细胞。白色脂肪细胞的主要功能是以甘油三酯的形式储存机体内多余能量。棕色脂肪细胞胞质中有许多线粒体，可以氧化脂类并以热能的形式释放。米色脂肪细胞是近年来新发现的一种脂肪细胞，在一定条件下由白色脂肪细胞转化而来，并代谢产热。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miRNA可以作为一种重要的调控因子参与调控脂肪细胞分化。随着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miRNA调控脂肪细胞分化网络正在逐步完善。本文基于miRNA的生物学功能，结合脂肪细胞分化过程，对近年来miRNA调控3种脂肪细胞分化的最新研究进展进行了综述，为肥胖等代谢性疾病的治疗提供一定的理论指导和新的治疗思路。

　　1miRNA的产生与生物学功能

　　miRNA是真核生物体内广泛存在的一类长度为19~22nt的单链非编码RNA，在转录后水平调控靶基因表达，从而调控细胞增殖、分化、凋亡等多种生物学过程[7]。最早发现的miRNA是lin-4和let-7，它们可以调节秀丽隐杆线虫elegans)幼虫阶段性发育，从而拉开了miRNA研究的序幕[8]。经典的miRNA产生途径如下：miRNA基因在RNA聚合酶:n作用下转录形成几百个核苷酸长度的初级转录物pri-miRNA；pri-miRNA在RNaseIII家族的Drosha酶和伴侣蛋白DGCR8组成的复合物作用下被加工成长度约60nt并具有茎环结构的miRNA前体/pre-miRNA；pre-miRNA由转运蛋白Exportin-5转运到细胞质，然后被RNaselll家族的Dicer酶加工形成约20nt的双链miRNA，最后解链形成成熟的单链miRNA[3,9]。近年来在无脊椎动物和哺乳动物中发现了“mirtron途径”，这一途径不依赖Drosha酶而产生miRNA。

　　在动物体内，成熟的miRNA可以与特定的核糖核蛋白AGO(Argonaute)结合生成沉默复合体(RNA-inducedsilencingcomplex,RISC)，RISC通过miRNA种子序列与mRNA3'UTR或ORF区互补结合来识别靶基因，介导mRNA降解或抑制翻译，从而调控靶基因表达。miRNA还可以与mRNA竞争结合RNA结合蛋白，从而调控mRNA表达，如在肿瘤中miR-29与RNA结合蛋白HuR(HumanantigenRprotein)结合，最终使未结合HuR的mRNA表达升高。此外，有研究发现某些miRNA(如let-7、miR-125b)可以加速mRNA脱腺苷，降低细胞内mRNA有效丰度，从而下调基因表达。在某些植物中，miRNA可以介导自身基因座或靶基因甲基化，在表观水平调控基因表达。一个miRNA可以调节多个靶基因，多个miRNA也能同时作用于一个基因，因此在机体内就形成了复杂精细的miRNA调控网络。

　　2脂肪细胞起源与分化的分子机制

　　哺乳动物有两种脂肪组织：白色脂肪组织(Whiteadiposetissue,WAT)和棕色脂肪组织(Brownadiposetissue,BAT)。WAT由大量白色脂肪细胞组成，成熟白色脂肪细胞含有一个大的脂滴，可以分泌一些脂肪细胞因子(如瘦素、脂联素等)。BAT中含有棕色脂肪细胞，经典的棕色脂肪细胞中有许多小脂滴，胞质中有许多线粒体，高表达解偶联蛋白(Uncouplingprotein-1,UCP-1),UCP-1可以破坏线粒体内膜两侧的跨膜质子梯度，阻碍ATP形成，增加产热。另外，米色脂肪细胞是近年来发现的新型脂肪细胞，它在一定条件下(长期冷刺激或P3-肾上腺素受体激动剂处理)由WAT中的白色脂肪细胞转化而来[17]，通常米色脂肪细胞UCP-1表达较低，但经米色化信号刺激后，胞内UCP-1表达量显著升高，从而发挥产热功能。3种脂肪细胞均起源于间充质干细胞(Mesenchymalstemcells,MSCs)，在不同调控元件共同作用下向每一种特定的细胞类型分化(图1)。

　　因和脂肪代谢相关酶基因的时序性表达。前体脂肪细胞分化经历3个阶段：接触抑制、克隆扩增、终末分化。第一阶段前体脂肪细胞长满进入细胞分裂停滞的G。期，细胞开始表达早期分化标志基因一前脂肪细胞因子(pref-1、基因和脂蛋白酯酶(Lipoproteinlipase,1凡)基因。经历接触抑制后，在促有丝分裂和促脂肪生成信号刺激(如胰岛素、糖皮质激素)下，前体脂肪细胞再次进入细胞周期并经历两轮有丝分裂，此时有许多重要的转录因子开始表达，如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y(Peroxisomeproliferatoractivatedreceptory,PPARy)、CCAAT增强子结合蛋白家族(CCAAT/enhancer-bindingpro?teins,C/EBPs)、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Sterolregu?latoryelementbindingprotein-1c,SREBP-1c)等，这些转录因子促进许多启动脂肪合成和聚集的相关基因表达，如乙酰辅酶A脱羧酶(Acetyl-CoAcarboxylase,ACC)、脂肪酸结合蛋白(Adipocytefattyacidbindingproteins,ap2)、硬脂酰辅酶A去饱和酶(Stearoyl-CoAdesaturase,SCD)等。这一时期细胞数目明显增多，形态发生显著改变，由梭形逐渐变为椭圆形，并伴随着许多小脂肪滴形成。随后细胞进入终末分化阶段，此时与甘油三酯代谢相关酶活性显著升高，如ATP梓檬酸裂解酶、ACC、脂肪酸合成酶(Fattyacidsyn?thetase,FAS)和3-磷酸甘油醛脱氢酶(Glyceraldehyde-3-phosphatedehydrogenase,GAPDH)等。细胞胞质中小脂肪滴逐渐汇聚成单一的大脂滴，并占据大部分胞质，胞核被挤到靠近细胞膜的边缘部分。

　　2.2棕色脂肪细胞

　　棕色脂肪细胞是高表达UCP-1的生热型脂肪细胞，棕色脂肪细胞与肌细胞有共同的祖细胞，称为MYF5+(Myogenicfactor5)/R4X7+(Paired-box7)祖细胞，当MYF5和PAT7两个基因表达时，间充质干细胞向MYF5+/E4X7+祖细胞分化。棕色脂肪细胞与肌细胞的前体细胞具有相似的基因表达模式和线粒体蛋白表达谱[17,23]。MYF5+/E4X7+祖细胞在骨形态发生蛋白-7(Bonemorphogeneticprotein-7,BMP-7)、PPARy、C/EBPs、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a辅激活因子(Peroxisomeproliferatoractivatedrecep?torycoactivator-1a,PGC-1a)和具有锌指结构的转录辅助调节因子(PRdomain-containing16,PRDM16)。

　　存在时分化为棕色脂肪细胞，其中PRDM16是决定M7R5+/MT7+祖细胞向棕色脂肪细胞分化的开关。成熟的棕色脂肪细胞胞质中有许多线粒体和微小脂滴。

　　2.3米色脂肪细胞

　　米色脂肪细胞也是表达UCP-1的产热脂肪细胞，最初发现于成年动物皮下白色脂肪组织(SubcutaneousWAT,sWAT)0sWAT在长期冷刺激、P3-肾上腺素受体激活剂、PPARy激动剂等刺激下，一些细胞在形态学和生理学上表现出与棕色脂肪相似的特征，如出现多室微小脂滴、线粒体增多、UCP-1表达上升等[23]。尽管米色脂肪细胞在形成过程中有许多基因与经典棕色脂肪细胞表达相似，如UCP-1、PGC-la、PRDM16和Cidea(Celldeath-inducingDff45likeeffector)，但其也有自身的标志基因，如Cited_/(Cbp/p300-interactingtransactivator,withGlu/Asp-richcarboxy-terminaldomain1)、Tmem26(Transmembraneprotein26)、CD137和Tbx1(T-box1)[25]。

　　3miRNA调控脂肪细胞分化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miRNA可以与脂肪细胞分化相关的转录因子和重要信号分子相互作用来调控脂肪形成。近年来巳有许多调控脂肪细胞分化的miRNA和靶基因被发现(表1)，miRNA调控脂肪细胞分化的网络正在逐步完善(图2)。

　　3.1miRNA与白色脂肪细胞分化

　　PPARy、C/EBPs是贯穿脂肪细胞分化进程最重要的转录因子，miRNA可以与这些转录因子直接或间接作用来调节细胞分化。miR-27a和miR-130a可以与PPARy的3'UTR区结合下调的表达量，同时在3T3-L1细胞分化过程中miR-27a和miR-130a表达逐渐下降，与PPARy表达呈负相关，而过表达miR-27a和miR-130a时，PP4Ay表达量下降，脂肪细胞分化程度减弱，这些研究表明miR-27a和miR-130a可以靶向作用于PP4Ay从而抑制脂肪细胞分化。明等发现在人脂肪干细胞成脂诱导分化过程中miR-138表达量显著下降，而过表达miR-138时，PPARy、C/EBPa和FABP4等成脂基因表达受到抑制，胞内

　　脂滴聚集减少，进一步研究表明miR-138可以与核共调节因子?ID-1(EP300interactinginhibitorofdif?ferentiation-1)3'UTR区结合下调?ID心表达。EID-1可以抑制TGF-P(Transforminggrowthfactor-P)信号

　　通路以促进脂肪形成，因此，miR-138可以下调靶基因五/D-1，间接激活TGF-卩信号通路从而抑制脂肪细胞分化。Sun等[29]和Tang等[3°]发现在人间充质干细胞(MSC)向脂肪细胞诱导分化过程中，miR-31可以靶向作用于脂肪细胞分化重要的转录因子C/EBPa，抑制脂肪细胞分化。Tang等[3°]还发现miR-326也可以与C/EBPa作用抑制脂肪形成。Noriko等通过芯片分析发现肥胖小鼠肝脏和脂肪中miR-335上调，且在3T3-L1细胞分化过程中，miR-335与成脂标志基因PPARy、aP2和F4S表达量呈正相关，但miR-335的靶基因和作用机制还有待研究。

　　miRNA还可以与信号转导通路中关键分子的mRNA结合，通过影响细胞信号通路传递间接调控脂肪细胞的分化。Wnt/p-catenin信号通路对脂肪细胞分化具有非常重要的调节作用，激活Wnt通路可以抑制脂肪细胞分化。Chen等发现在3T3-L1分化过程中miR-344可以与Wnt信号通路分子GSK3-P(Glycogensynthasekinase3-P)的3'UTR区结合，下调其表达量，使GSK3-卩下游效应分子P-catenin蛋白表达量上升，从而激活Wnt通路，抑制脂肪细胞分化。Chen等[34]发现miR-183靶向作用于Wnt信号通路分子LRP6(Low-densitylipoproteinre?ceptor-relatedprotein6)，抑制经典Wnt途径，从而促进3T3-L1前体脂肪细胞分化。ERK(Extracellularregulatedproteinkinases)、p38、JNK(c-JunN-terminalkinase)共同构成了MAPK(Mitogen-activatedproteinkinase)信号通路，MAPK信号通路被激活后，可以引发细胞一系列转录事件和细胞应答[35]。Ling等发现在3T3-L1分化过程中，miR-375能抑制ERK1/2(Extracellularsignalregulatedkinases1/2)磷酸化，通过ERK途径上调PPARy、C/EBPa，增加ap2表达和甘油三脂聚集，从而促进成脂。Chen等[37]在研究miR-143对脂肪干细胞(Adiposederivedstemcells,ADSC)分化作用时发现，miR-143可以与MAPKK家族成员MAP2K5的3'UTR区结合影响脂肪形成，但是在不同分化阶段中作用并非完全一致。在克隆扩增阶段，过表达miR-143抑制分化，而在接触抑制和终末分化阶段，过表达miR-143促进分化。另外，Liu等[38]发现在3T3-L1分化中加入TNF-a引起miR-155的上调，miR-155可以与CR?B(cAMP-responseelementbindingprotein)的3'UTR区作用，通过cAMP/PKA/CREB信号通路抑制脂肪细胞分化。Mi等发现miR-139-5p可以与WotoW和^^^的3'UTR区结合，下调Notch1和IRS1表达，通过Notch信号通路和IRS1/PI3K/Akt信号通路阻碍3T3-L1从克隆增殖期向终末分化期转换，从而抑制脂肪细胞分化。

　　3.1miRNA与棕色脂肪细胞分化

　　PGC-la、PRDM16、PPARy和C/EBPs等是棕色

　　脂肪形成非常重要的转录因子，其中PRDM16是决定M7F5+祖细胞向棕色脂肪细胞分化的开关[24]。Trajkovski等[4^PYin等[41]发现小鼠在冷刺激后棕色脂肪增多，线粒体活性增强，而miR-133表达下降，进一步研究发现miR-133可以与PRDM16的3'UTR区结合下调其表达量，因此冷刺激引起miR-133下调能够促进棕色脂肪细胞分化。Chen等[42]发现在棕色脂肪细胞分化过程中miR-155可以结合C/EBP#的3'UTR区抑制其表达，同时，一些成脂激素引起C/EBPP上升可抑制miR-155的转录，miR-155和C/EBPP构成的双向负反馈回路共同调控棕色脂肪形成。Sun等[43]用芯片鉴定出miR-193b-365在棕色脂肪细胞分化过程中表达量显著上升，miR-193b可以与Ig/b/>5(Insulin-likegrowthfactorbindingprotein5)和Cdon这两个成肌相关的细胞因子结合，促进棕色脂肪细胞分化，抑制肌肉形成。Pan等研究发现miR-378转基因小鼠BAT增多，在BAT中miR-378可以与磷酸二酷酶(Phosphodiesterase,Pde1b)的3'UTR区结合抑制cAMP降解，胞内cAMP含量升高，进而促进棕色脂肪形成。

　　3.2miRNA与米色脂肪细胞分化

　　最新研究发现miRNA可以调控白色脂肪细胞棕色化，从而影响米色脂肪形成。Fu等[45]用慢病毒介导饮食诱导肥胖小鼠体内miR-34a下调，发现其血脂降低，脂肪组织线粒体拷贝数和氧化功能增强，同时米色脂肪标志蛋白CD137和UCP-1表达显著升高。后续研究发现miR-34a可以与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Fibroblastgrowthfactor-1receptor,FGFR7)的3'UTR区结合，引起FGFR1表达降低。当miR-34a下调时，FGFR1表达升高，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21(FGF21)信号增强，而FGF21可以介导胞外调节激酶(ERK)磷酸化，通过MAPK信号通路促进米色脂肪形成。miR-34a的下调还可以增加PGC-la脱乙酰作用，增强PGC-la的转录活性，因此miR-34a可以抑制米色脂肪细胞分化。册等[46]用卩3-肾上腺素激动剂处理或冷刺激小鼠，发现小鼠体内miR-30b/c表达升高，且miR-30b/c可以靶向作用于RIP140(Receptor-interactingprotein140)，RIP140是脂肪代谢相关途径酶或转录因子的辅阻遏物，RIP140的表达下降可以增加解偶联蛋白UCP-1和Cidea表达，增加WAT产热和棕色化。

　　4展望

　　肥胖的发病率愈来愈高，肥胖引起的脂肪代谢紊乱并发症正逐年上升，肥胖巳经成为影响人类健康的最大杀手。近年来发现的米色脂肪细胞源于WAT，高表达线粒体内膜标志蛋白UCP-1，可以增加脂肪组织产热，为肥胖和脂肪代谢异常的治疗开辟新途径。目前巳经发现了一些调控脂肪细胞分化的miRNA，它们作用于成脂相关的转录因子和信号通路共同调控脂肪形成，以维持机体脂肪代谢稳态。但是miRNA对脂肪形成调控网络尚需要进一步完善，尤其是调控米色脂肪形成的miRNA还需深度挖掘。研究3种脂肪细胞的起源及分化的分子机制，构建miRNA对脂肪组织形成的调控网络，利用miRNA介导和启动BAT与WAT前体脂肪细胞产热程序将成为未来治疗肥胖的新方向。